夜色如墨,沈锦瑟斜倚在紫檀木雕花软榻上,指尖轻抚着腕间那枚温润的羊脂玉镯。烛火摇曳,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那双往日里灵动狡黠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化不开的阴郁。
“姑娘,药煎好了。”青黛端着药碗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沈锦瑟抬眸,目光在那碗黑褐色的汤药上停留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放下吧。”
青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药碗放在案几上,低声道:“九千岁特意吩咐,要亲眼看着姑娘喝下去。”
“他倒是关心我。”沈锦瑟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可惜,这药里多了一味不该有的东西。”
青黛脸色骤变:“什么?”
沈锦瑟缓缓起身,纤纤玉指拈起药碗,在鼻尖轻轻一嗅:“断肠草,剂量不大,但足以让我缠绵病榻数月。下毒之人倒是谨慎,知道我现在体虚,经不起猛药。”
“这、这怎么可能!”青黛惊得后退半步,“这药是奴婢亲手煎的,从未假手他人......”
“所以我才说,这府里有内鬼。”沈锦瑟眸光一冷,将药碗重重搁在案上,“而且,是个藏得很深的内鬼。”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沈锦瑟眼神一凛,袖中银针已蓄势待发。却见一道玄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内,萧绝负手而立,眉目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查出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锦瑟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香囊:“这是从白芷枕下搜出来的,里面装着断肠草的粉末。”
萧绝眸光骤冷:“白芷?她跟了你五年。”
“是啊,五年。”沈锦瑟轻轻摩挲着香囊上精致的绣样,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我待她如姐妹,她却想要我的命。你说,这世间的真心,究竟值几两银子?”
萧绝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与他对视:“你的命,无价。”
四目相对,沈锦瑟能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流。那样深沉,那样炽热,几乎要将她吞噬。她忽然想起那日在悬崖边,他抱着奄奄一息的她,声音嘶哑地说:“沈锦瑟,你若敢死,我便让这天下为你陪葬。”
那时她以为只是一句戏言,如今看来,他是认真的。
“为什么要查?”萧绝忽然问,“你明明可以装作不知,等我出手。”
沈锦瑟挣脱他的钳制,转身望向窗外那轮残月:“因为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值得她用五年的伪装来换取我的信任。”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紫苏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姑娘,不好了!白芷她、她投井了!”
沈锦瑟瞳孔骤缩,与萧绝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向外奔去。
井边已经围了不少下人,见他们到来,纷纷让开一条路。井水幽深,隐约可见一抹素色衣裙在水中飘荡。沈锦瑟俯身向下望去,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别看。”萧绝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离井边,“我让人打捞。”
“不必了。”沈锦瑟稳住心神,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人已经死了,捞上来也无用。倒是这投井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她话音方落,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洒扫丫鬟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姑娘饶命!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沈锦瑟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还没问,你就招了?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丫鬟浑身发抖,语无伦次:“是、是白芷姐姐让奴婢在药里加东西,她说、说只要姑娘病上一段时日,就能拿到一大笔银子......”
“银子?”沈锦瑟挑眉,“谁给的银子?”
“奴婢不知,真的不知!”丫鬟磕头如捣蒜,“白芷姐姐只说,事成之后带奴婢离开京城,去过好日子......”
萧绝冷笑一声:“好日子?怕是黄泉路才对。”
他一个眼神,立即有暗卫上前将那丫鬟拖走。凄厉的求饶声在夜空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沈锦瑟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疲惫袭来。她转身欲走,却听见萧绝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早就怀疑白芷了,是不是?”
沈锦瑟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从她第三次‘无意间’提起温景然的时候。”
萧绝眸光一暗:“温景然?他果然没死。”
“死?”沈锦瑟轻笑,“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就死?不过是金蝉脱壳,换个身份继续他的谋划罢了。”
她忽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萧绝:“你说,他费尽心思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我这条命,还是为了你手中的权势?”
萧绝上前,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为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沈锦瑟能感觉到他掌心因常年握剑而生的薄茧。那样真实的触感,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依靠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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