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侯成主动请缨值夜。
他一个人,将堆积如山的断戟残矛一根根搬运、整理、归类,动作小心翼翼,近乎虔诚,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另一边,曹性被带到西坊的临时锻坊时,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冷笑。
他那只独眼中射出的光芒,比刀锋还要锐利。
他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各种兵器图纸,讥讽道:“吕将军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风,竟开始拾掇这些破铜烂铁了。这活计,比死还难受。”
吕布没有动怒,反而对亲卫使了个眼色。
亲卫很快取来一柄造型古朴的西凉制式弯弓,弓身布满划痕,弓弦早已断裂。
这正是曹性当年在并州时寸步不离的随身兵器。
吕布亲手将弓递到他面前:“你说它废了,可它还记得你的手温。”
曹性身体猛地一僵,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旧弓,眼中的戾气与讥诮瞬间凝固,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在眼底剧烈涌动。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指尖微微颤抖。
夜色渐深。
一个身影借着送炭的由头,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西坊最偏僻的一座院落。
郝萌放下炭筐,迅速在墙角一块不起眼的砖石上,用指甲刻下了一串扭曲的符号——那是当年并州军中,只有他和吕布等少数核心将领才懂的传讯密语。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问题:“主,仍在乎我等?”
第二天,吕布巡查至此,目光在墙角一扫而过,不动声色。
当夜,他亲执铁锤,在叮当声中,锻出了一枚外形普通、内部结构却极为特殊的铆钉。
他将这枚铆钉,亲手钉入一把制式环首刀的刀柄之内。
随后,这把刀被李孚悄悄地与一名巡逻队长的佩刀进行了调换。
次日清晨,操练之时,那名队长在一次挥砍中,手中的环首刀竟毫无征兆地脱手飞出,刀柄与刀身连接处应声而断!
此事惊动了负责营中军纪的史涣。
史涣前来查问,吕布只是淡然地捡起断刀,看了一眼,随口回应:“旧铁易脆,材质老化,不堪一击。看来,这西坊的废铁,是该好好淘汰一批了。”
史涣虽有疑虑,却也找不出任何破绽,只能悻悻离去。
而当晚,郝萌在同一个墙角,看到了新的刻痕。
那是一个代表“信任”与“等待”的符号。
七日后,侯成、曹性、郝萌,连同其余七名被吕布以各种名目从各处寻回的并州旧部,被悄然编入了一个全新的小组——“残兵修缮组”。
每日黄昏,当西坊的大门落下,这里便成了他们的独立王国。
起初,训练只是最简单的负重行走、挥空练势。
渐渐地,演变为十人同步劈砍十柄从废料堆中挑出的、同源于西凉锻造法的旧刀。
又是七日过去。
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雷声滚滚,掩盖了西坊内的一切声响。
密院之内,十名汉子赤裸上身,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肌肉虬结的身体。
他们按照吕布的指令,站成一个奇异的阵型。
“斩!”
随着吕布一声低喝,十人同时挥刀,十道黯淡的刀光在雨幕中交错,斩向面前的木桩!
就在刀光交汇的那一刹那,吕布的脑中“轰”的一声炸响!
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由无数微弱的金属反光交织而成的“感知之网”!
在这张网中,他清晰地“看”到了百步之外,一队冒雨巡夜的曹军士卒!
他甚至能“看”到他们身上铠甲的轮廓、长戟的指向、以及他们因雨天路滑而变得迟滞的行进节奏!
金手指,人器合一,在十柄同源兵器的共鸣之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群体效应!
“停!熄灯!”
吕布立即挥手,声音压过了雷鸣。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出于绝对的服从,瞬间收刀,院内所有的火把被尽数扑灭。
十一人如鬼魅般蛰伏于黑暗之中,屏住呼吸。
片刻之后,一队巡夜兵打着火把,骂骂咧咧地从院墙外走过,丝毫没有察觉到墙内那十一双狼一般的眼睛。
当夜,貂蝉悄然步入锻坊。
吕布正闭目静坐,额角青筋暴起,几滴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显然是方才精神力过度消耗所致。
她没有说话,只是取出丝帕,轻轻为他拭去脸上的血与雨水,低声道:“你在逼自己变强……可他们,这些被你从泥潭里捞出来的人,真的能为你而战吗?”
吕--布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宛如两颗燃烧的星辰。
“我不是在找忠臣。”
他看着貂蝉,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是在造一把……能自己认主的刀。”
窗外,雨声渐歇。
西坊深处,那间原本只点着三五盏灯的临时锻坊,今夜却有十七盏灯火,彻夜通明。
炉火熊熊,将一堆堆锈蚀的废铁烧得通红,叮叮当当的锤击声连绵不绝,一直响到天明。
在锻坊的角落里,一排新制的环首刀静静横列于案上,数量已近百柄。
它们的刀刃在炉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幽冷而内敛的寒光,仿佛正在微微颤动,有了自己的呼吸。
喜欢三国:我吕布,不做三姓家奴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三国:我吕布,不做三姓家奴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