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毒辣的计策!”张辽一拳砸在案上,怒不可遏,“明面上是无上荣宠,暗地里却是要釜底抽薪,瓦解我军的军心!”
蔡式急道:“侯爷,此印绝不可用!末将已连夜赶制了复刻的印模,材质、重量、花纹分毫不差,可以再造三枚。我们将真印秘藏,日后行文,皆用伪印!”
这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
然而,吕布凝视着那方烫手的金印,良久,却缓缓摇头。
“不必藏。”
“明日,我将亲赴北地郡巡视边防。蔡式,你随我同去。把这印……带上。”
蔡式一愣:“侯爷,这是为何?”
吕布嘴角那丝冷笑再度浮现:“曹操送我一口带钩的饵,我若不吃,岂非让他小瞧了?我要当着他使者的面,把这饵连钩带线,一并吞下,再用我自己的法子,把它消化干净!”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去一趟‘地火槽’。把这印,埋进去,七息。”
地火槽!
正是之前制造“十万大军”声势,利用地下共振的那个地方!
蔡式先是愕然,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他瞬间明白了吕布的意图!
“妙!妙啊!”他激动地搓着手,“地火槽下,乃是地脉之气汇聚之所,其震动频率远胜‘震引砂’!若以地载之气强行淬炼此印,便可改变其内陨铁碎屑的属性,让它‘认土不认令’!从此,这方印便只与我关中大地共鸣,而非听从那印泥的牵引!”
次日,辛毗果然没有给吕布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当着镇西府所有高级将领的面,再次展开一卷诏书,朗声宣读《关中治理六条》。
一条条一款款,皆是削藩之策。
而其中最刺目的,莫过于第四条与第五条。
“第四,镇西府所属,校尉及以上将领之升迁、调转,皆须报备司空府,待批复后方可执行。”
“第五,镇西府主官及各部统领之婚配嫁娶,须上奏朝廷,经司空核准,以示君臣之礼。”
话音刚落,帐内温度骤降。
这已经不是限制,而是赤裸裸的羞辱与掌控!
辛毗仿佛没有看到诸将要吃人的目光,他合上诏书,竟对着吕布微微一笑,当众发难:“敢问安西侯,下邳一别,貂蝉夫人至今身份未明。侯爷既受天恩,何时上奏朝廷,明媒正娶,迎回夫人?也好让天下人知晓,侯爷是懂礼数、重纲常之人。”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吕布身上。
这是诛心之言!
若吕布立刻奏请,便是低头认输,承认了曹操有权干涉他的家事。
若他不奏请,便是藐视朝纲,给了辛毗口实,坐实了他“骄横跋扈”的罪名。
氐族酋长苻元性格火爆,当场便要拍案而起,却感觉手背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按住。
他回头一看,只见貂蝉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对他微微摇头。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貂瞧一袭素衣,缓步从帐角走出。
她没有走向吕布,而是在大帐中央,对着辛毗的方向,盈盈一拜。
“妾身一介女流,蒙侯爷不弃,收留于此,已是天幸,岂敢再奢求名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坚强。
“如今关中初定,百废待兴,侯爷夙兴夜寐,志在安民。妾身愿在此立誓,三年之内,不问婚嫁,不求名分,只愿伴随侯爷左右,研墨奉茶。恳请天使明鉴,也请诸位将军为证。莫因妾身一人之聚散,而负了这关中百万生民之托付!”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连最暴躁的羌氐首领们,看向貂蝉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敬意。
辛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本想用一个女人来逼吕布就范,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用近乎自污的方式,站在了道德的最高点,将了他一军。
他还能说什么?
说一个女人不顾大局,非要逼着主帅在用兵之际谈情说爱吗?
这一局,他输得哑口无言。
三日后,吕布依例巡视武都郡边界。
在一处地图上都未标注的废弃铁矿区,他借口更衣,进入了一座临时搭建的营帐。
帐内,蔡式早已等候多时。
地上一道深邃的裂谷,正是那处“地火槽”的核心,常年有地气从中涌动,带着低沉的轰鸣。
吕布取出那方安西侯金印,没有任何犹豫,将其投入早已布设好的磁石导流槽中。
金印滑入裂谷深处,瞬间被无形的地气包裹。
“一……二……三……”
蔡式紧张地默数。
七息之后,他猛地拉动机关,导流槽应声而出。
那方金印静静地躺在槽底,印面之上,竟覆上了一层极其纤薄、宛若血丝的赤色纹路,在昏暗中微微发光。
“成了!”蔡式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狂喜,“自此以后,凡以此印发令,我军将士的兵刃虽会震动,却不生戾气,反而会感到一股发自大地的力量,如受战鼓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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