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幽蓝的苔藓光晕仿佛都比平日黯淡了几分。云烬雪盘坐在角落,脸色苍白如纸,细密的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她右手指尖轻轻按在左肩与锁骨交界处,那里,原本莹白的肌肤已被一层薄薄的、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漆黑晶体覆盖。晶化的边缘传来阵阵深入骨髓的寒意与针刺般的剧痛,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冰锥在不断向她的血肉和经脉中钻探。
动用寂灭之力的反噬,比预想中来得更凶猛、更直接。仅仅是两次短暂的爆发——一次点杀疤狼,一次禁锢凋零那矮壮队员——便让晶化清晰地蔓延了寸许。照此速度,若频繁动用这份力量,恐怕无需敌人围剿,她自身便会先一步化为冰冷的雕像。
代价,始终如影随形。
她运转着体内那微弱却坚韧的寂灭烬火,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如同用最细的丝线缝合伤口,试图抚平那因力量冲击而躁动不安的晶化区域。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灵力的流转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鬼手则沉默地处理着从血骷寨巡逻队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灵石数量不多,品质也一般,丹药更是以疗伤和恢复灵力的大路货色为主,对于他们目前的困境,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他将有用的分门别类收起,无用的则直接毁去,不留痕迹。
文先生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至少脸色不再那么蜡黄。他拿着那枚记录悬赏信息的玉简,眉头紧锁,反复探查着其中的内容,尤其是关于天巡卫和玄穹宗动向的部分。
“悬赏范围覆盖了整个归藏界西南域,几乎所有排得上号的散修势力和地下组织都收到了风声。”文先生声音低沉,“玄穹宗宣称你盗取了宗门至宝,弑杀同门,罪无可赦。天巡卫则将萧大人定性为‘背叛信仰、窃取机密’的堕落者。他们将你们塑造成了十恶不赦的公敌。”
他顿了顿,看向云烬雪:“不过,这悬赏令中,只字未提‘归墟秘钥石板’、‘逆命’、‘囚笼’等关键信息。看来,玄穹宗和天巡卫也有所顾忌,不敢将真相公之于众。”
云烬雪缓缓睁开眼,眸中寒意森森:“他们自然不敢。牧羊人岂会告诉羊群,养肥它们只是为了宰杀?”她指尖的寂灭烬火微微跳动,“这悬赏令,既是追杀令,也是遮掩布。”
“正是如此。”文先生点头,“所以,我们并非没有转圜余地。只要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将部分真相巧妙地泄露给某些特定的人……”
他的话音未落,被扔在洞穴角落、一直被忽略的那个“舌头”——鬼手在清理战场时顺手打晕并带回来的、血骷寨巡逻队中唯一的活口,那个瘦猴——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悠悠转醒。
他刚一睁眼,便对上了三双冷漠的眼睛,尤其是云烬雪那双沉淀着寂灭与冰寒的眸子,吓得他一个激灵,险些又晕过去。他发现自己灵力被禁,身处陌生洞穴,队长和队友们不知所踪,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好……好汉饶命!各位前辈饶命!”瘦猴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小的只是血骷寨一个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鬼手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冰冷的匕首贴在他的脖颈上,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想活命,就回答问题。”
瘦猴吓得浑身筛糠:“我说!我什么都说!前辈请问!”
云烬雪没有起身,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血骷寨,为何对天巡卫的悬赏如此上心?以血骷老祖的性子,不该更忌惮天巡卫吗?”
瘦猴不敢隐瞒,连忙道:“老祖……老祖他老人家前段时间,似乎得了什么机缘,修为大进,据说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元婴期!胆子也就大了……而且,而且寨子里最近来了位神秘的客人,好像……好像就是从北边玄穹宗地界来的,和老祖密谈了几次之后,老祖就对这悬赏格外热心了……”
玄穹宗来的神秘客人?
云烬雪与文先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玄穹宗的手,果然已经伸到了这坠龙渊!而且很可能是派来了协调、或者说监视血骷寨行动的使者。
“那客人什么模样?修为如何?”文先生追问。
“小的……小的身份低微,没见过那位客人真容,只知道他穿着斗篷,气息很阴冷……修为,至少是金丹后期吧?老祖对他都很客气。”瘦猴努力回忆着。
“血骷寨派出了几支像你们这样的搜索队?具体搜索范围在哪里?”云烬雪继续问道。
“除了我们这一队,还有另外三队,分别负责搜索坠龙渊的西、南、东南三个方向。我们这一队负责东北方向的乱石林和……和附近的‘黑水泽’。”瘦猴为了活命,知无不言,“老祖下了命令,一旦发现踪迹,立刻发射信号符箓,不准擅自行动……”
看来,血骷寨虽然贪婪,却也并非全无脑子。他们分散搜索,互相策应,一旦一处发现,便能迅速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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