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杭州壹号院的餐厅里暖光流淌,宋峤和花途相对而坐吃着晚饭。青瓷餐盘里的菜色冒着热气,混着米饭的清香,满是烟火气的温馨。
“对了,花途,我帮廖科长留的技术顾问岗位现在空缺出来了,可以来公司报到了。”宋峤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花途碗里,语气温和又带着几分雀跃,“公司在西南片区的开发需要技术专家过去常驻,我派了梁顾问过去协助,现在他的职位廖科长可以先来补上。”
花途正给宋峤盛着排骨汤,闻言眼底漾开笑意,点头应道:“那真是太好了,那我明天联系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宋峤舀了勺汤尝了尝,眉眼弯弯地补充,“他这段时间在家调整,想必也急着找份安稳工作,正好能解燃眉之急。你这么上心帮他,他知道了肯定也会感激。”
“嗯。”花途颔首,又往宋峤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说“他家里情况特殊,我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吧,当初在院里他也帮过我不少。”
第二天午休,花途没有午睡,驱车赶往和廖化远约好的茶社。推开包间门,他第一眼便皱紧了眉头——眼前的廖化远眼窝深陷,两眼乌青布满血丝,下巴上的胡渣乱糟糟地支棱着,脸色蜡黄得没有一丝血色,连原本还算挺拔的脊背都微微佝偻着,整个人透着一股被心事熬得疲惫不堪的颓态。
“师兄,最近调整得怎么样?”花途快步上前,眼露担忧,急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廖化远苦笑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颊,摇头道:“没事没事,就是没休息好而已。”
“没休息好?”花途眉头皱得更紧,沉下脸色追问,“到底怎么了?你不是在家调整吗?怎么越调状态越差?”
“是……是家父这几天病情又加重了些。”廖化远迟疑着开口,语气带着难掩的疲惫与焦灼,“你也知道我家那情况,上有老下有小,里里外外都要靠我撑着,可能就是来回跑医院累着了。真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花途转念一想,师兄家里有六七口人要养,老父亲心脏不好需要长期治疗,妻子要照顾老人和孩子没法工作,全家的生计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如今他又没了工作,经济和精神双重压力下,状态差也情有可原。他当即问道:“是钱的问题吗?差多少?我这里有。”说着便伸手去掏钱包,要抽银行卡。
“不是不是,真不是钱的事!”廖化远急忙按住花途的手臂,语气急切地解释,“花途,你别多想,上次你借我的50万,医药费还没花多少,暂时够用。”
花途愣住,上下打量他一番,眼里满是疑惑:“真不是钱的事?师兄,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不管是工作还是家里的事,我都能帮你。”
廖化远的喉咙猛地滚动了一下,鼻尖泛酸。花途的眼神清澈又真诚,那份不掺任何杂质的关切像一束暖光,直直照进他被秘密和焦虑笼罩的心底,让那些藏不住的煎熬蠢蠢欲动。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空荡荡的触感让他想起抽屉最深处那张冰冷的银行卡,崔明山冰冷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私下见郭时达、违规转运碳纤维栅格舵、修改实验数据这些事,一个字都不能提”“你要是敢乱说话,不仅你没活路,你那病重的老爹、老婆孩子日后也别好日子过了”。
他张了张嘴,胸口像压着块巨石,堵得他喘不过气,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想告诉花途,自己不是单纯累着了,是被那些不能说的秘密熬得夜不能寐;想告诉他,崔明山给了他封口费,他要怎么才能拒绝?想问问他,面对纪检组的调查,面对崔明山的威胁,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可话到舌尖,崔明山严厉的眼神、一家老小的生计重担、自己骨子里的懦弱,像三道无形的枷锁,死死捆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好好,我知道花途你一片好心。”廖化远急得额头都冒了汗,语气愈发局促,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花途的眼睛,“但真不是钱的事,就……就单纯没休息好,过段时间就缓过来了。”
花途见他神色慌张、欲言又止,知道这学长生性木讷懦弱,不善言辞,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与人言说。他不再继续追问,拍了拍廖化远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安抚:“好,我不问了。但你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尽管来找我。我答应过帮你度过难关,就一定算数。”
“好,我知道,我记住了。”廖化远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连连点头,指尖却因用力攥着拳头而泛白,指节都捏得发疼。
“对了,上次说的找保姆照顾老爷子,找到了吗?”花途转移话题,想让他放松些。
“还在找,托了中介,见了几个都不太满意。”廖化远叹了口气,又很快补充,“不过中介挺上心的,下午还要带我去见两个,据说都是有十几年经验的专业护工,懂基础的医疗护理,这次应该能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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