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铁柜透过薄薄的练功服,将寒意丝丝缕缕地渗入林晚的肌肤,却远不及心底那片空茫来得刺骨。更衣室里只剩下她粗重未平的喘息和窗外渐起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也敲打在她混乱的心上。
胜利的余温尚未散尽,便被顾宴那决绝转身的背影彻底浇灭。他没有祝贺,没有评价,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汇都吝于给予,就像随手丢弃了一件刚刚验证过性能、却突然失了兴致的工具。
左臂的疼痛在松懈下来后变得愈发嚣张,钝痛与撕裂感交织,提醒着她这场胜利的代价,以及那份来自他的、带着施舍意味的“帮助”。她低头,看着臂上那副做工精良的护臂,冰冷的材质此刻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慌。
她不懂。既然不在意,为何送来这些?若是在意,又为何在她拼尽一切、几乎赌上手臂换来胜利时,冷漠离场?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混杂着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失落,在她胸腔里横冲直撞。她猛地站起身,扯下护臂,动作因急切而牵扯到伤处,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却倔强地咬着牙,将护臂胡乱塞进背包最底层,仿佛那样就能将关于他的一切都掩埋。
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连成线,织成一张灰蒙蒙的巨网,笼罩着整个城市。林晚没有等顾宴的司机,也没有联系任何同学,她拉紧校服外套的拉链,将连帽衫的帽子扣在头上,一头扎进了滂沱的雨幕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寒意如同无数细针,刺入肌肤,却奇异地让她混乱焦灼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沿着湿滑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想回那个充斥着草药味和爷爷担忧目光的武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街道上车流如织,溅起浑浊的水花,行人匆匆,撑着各色雨伞,奔向各自温暖的归宿。只有她,像一抹无主的孤魂,在冰冷的雨水中徘徊。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左臂的疼痛也因寒冷和疲惫而变得麻木,她才在一个公交站台的雨棚下停住脚步。雨水顺着棚檐流淌下来,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她靠在冰冷的广告牌上,看着水帘外模糊闪烁的车灯和霓虹,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将她紧紧包裹。伪装的身份,暗处的威胁,武馆的重担,还有那个如同迷雾般难以捉摸的顾宴……所有的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抬起右手,雨水顺着指尖滴落,冰凉刺骨。恍惚间,似乎又感觉到那天在书房,他为自己包扎时,指尖那短暂却清晰的温热。
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他?
转
就在她心神恍惚之际,一阵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和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在她身旁响起!
“吱嘎——!”
一辆黑色的轿车几乎是贴着公交站台的边缘,以一种近乎失控的姿态猛地停了下来,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泼了林晚一身。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一步,背脊撞在冰冷的广告牌上,心脏狂跳。
车窗迅速降下,露出沈浩那张写满惊魂未定的脸。
“林晚?!你怎么在这儿?!”沈浩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快上车!雨这么大!”
林晚还没来得及反应,轿车的后车门已经从里面被推开。
雨幕中,她看到了顾宴。
他就坐在后座,没有打伞,车窗外的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饱满的额角,更衬得他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他看着她,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如同这暴风雨夜般汹涌的情绪——是未散的戾气,是压抑的怒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焦灼?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上车。”他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比雨水更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命令都更加斩钉截铁。
林晚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不断滑落,冰冷的校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而狼狈的轮廓。她看着车里的他,看着他那双仿佛要将她吞噬的眼睛,心底那份倔强和委屈再次升腾。
凭什么?他凭什么想出现就出现,想离开就离开,想命令她就命令她?
见她不动,顾宴的眉头狠狠蹙起,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他猛地推开车门,高大的身影瞬间跨出车厢,无视瓢泼的大雨,几步就跨到了她面前!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昂贵的西装打湿,布料紧紧贴在他挺拔的身躯上,但他似乎毫无所觉。他一把抓住林晚没有受伤的右手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我让你上车!”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边缘感,温热的呼吸混杂着雨水的湿气,拂过她冰冷的脸颊。
林晚被他眼中那骇人的风暴和手腕上传来的剧痛震慑住了,一时竟忘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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