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死寂。月光挣扎着穿透云层,吝啬地照亮顾宴半边冷峻的侧脸和那支冒着细微青烟的枪口。他站在那里,像一尊突然降临的杀神,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意比夜风更刺骨。倒在地上的绑匪抱着大腿痛苦呻吟,另一个僵在原地,惊骇地看着这个如同从阴影中凝结出来的男人。
林晚瘫坐在冰冷的草地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挣脱束缚。劫后余生的战栗还未平息,顾宴的出现又带来了另一种极致的震惊与……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他一直暗中跟着她?
“动我的人,问过我了么?”
他那句冰冷彻骨的话,在寂静的夜空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不是疑问,是宣判。
站着的绑匪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在顾宴那毫无人类情感的目光注视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顾宴没有再看那两个绑匪,他的视线越过他们,落在了跌坐在地、脸色苍白的林晚身上。那目光依旧深沉,却似乎比刚才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难以辨明的复杂。他迈步,朝她走来,皮鞋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踏在林晚紧绷的心弦上。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距离很近,林晚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雪松气息,此刻却混杂着一丝硝烟和……极淡的血腥味?是他开枪时沾染的,还是……?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她全身,确认她没有明显外伤,最后定格在她因惊恐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和那双写满后怕与困惑的眼睛上。
“能站起来吗?”他开口,声音比刚才面对绑匪时低沉了些许,沙哑依旧,却似乎刻意收敛了那份骇人的戾气。
林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时更加苍白,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甚至有一丝不正常的红血丝。是药物的副作用吗?还是因为追踪到这里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她点了点头,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但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试了一次竟没能成功。
顾宴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没有再多问,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她没有受伤的右臂,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带着灼人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运动服布料传来,让她手臂的皮肤一阵战栗。
站直身体,林晚才发现自己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还多,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表情。这种近距离的、被迫的仰视,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和……心跳失序。
“为……你怎么会……”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厉害,问题在喉咙里打转,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顾宴没有回答。他松开了她的手臂,转而看向那两个绑匪的方向。不知何时,沈浩和另外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气息精悍的男人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现场,正利落地处理着那两个绑匪,动作熟练而沉默,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宴哥,怎么处理?”沈浩快步走过来,低声请示,目光谨慎地扫过林晚。
顾宴的视线依旧落在那个方向,眼神冰冷:“问清楚,谁指使的。然后,处理干净。”
“是。”沈浩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去执行命令。
“处理干净”……林晚的心猛地一缩。她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她下意识地看向顾宴,他侧脸的线条在月光下显得冷硬而漠然,仿佛刚才下令抹去两条(或者更多?)生命的不是他。
这就是他所谓的“处理”方式。简单,直接,残酷。
就在这时,顾宴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他迅速抬手扶住了旁边的树干,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闭了闭眼,呼吸似乎变得急促了一些,额角有细密的冷汗渗出。
“你怎么了?”林晚几乎是脱口而出,担忧压过了恐惧。
顾宴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极力压抑的痛苦和烦躁。他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被打探隐私的不悦,似乎还有一丝……别的什么。
“没事。”他生硬地吐出两个字,站直身体,但脸色却比刚才更差了几分。他不再看她,对着已经处理完现场、静候在一旁的沈浩吩咐道:“带她上车。”
“是。”沈浩应道,转向林晚,语气客气却不容拒绝,“林晚同学,请跟我来。”
林晚看着顾宴那明显不对劲的状态,又看了看沈浩,脚步有些迟疑。她隐隐觉得,此刻的顾宴,就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或者……一座即将崩塌的堤坝。
“顾宴……”她忍不住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顾宴猛地转过头,眼底那压抑的暗流似乎在这一刻冲破了禁锢,翻涌起骇人的波澜。他盯着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戾气:
“我让你上车!听不懂吗?!”
这突如其来的暴怒让林晚浑身一僵,沈浩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隔在两人之间,对林晚使了个眼色:“林晚同学,宴哥他……不太舒服,我们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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