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的忙音如同冰冷的嘲笑,回荡在寂静的书房里。顾宴缓缓放下话筒,眸色深沉如夜。父亲病危,内部保密线路,指名道姓的邀约,以及那句意有所指的“想护住你想护的人”……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充满未知的网,将他牢牢罩住。
去,还是不去?
明知可能是陷阱,但对方精准地拿捏住了他的软肋——林晚的安危,以及此刻摇摇欲坠的顾家。他不能不去。
他立刻叫来阿杰留在顾宅的副手,确认父亲的情况暂时没有进一步恶化后,开始冷静地部署。他不可能真的“独自”前去,但在不明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大张旗鼓只会打草惊蛇。
“安排两组人,一组提前潜入七号码头区域,隐蔽侦查,控制制高点。另一组在外围接应,信号为准。”顾宴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另外,医院那边,再加派一倍人手,没有我的直接命令,哪怕是一只陌生的苍蝇,也不准靠近林晚的病房。”
“是!”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顾宴独自驾驶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出现在了城东七号码头。这里早已废弃多年,锈蚀的龙门吊如同巨兽的骨架耸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破损的仓库墙壁上爬满了潮湿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和金属腐烂的气味。
他将车停在指定的B-7仓库不远处,并没有立刻下车。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环境——空旷,寂静,只有海风吹过破损铁皮发出的呜咽声。阿杰安排的人应该已经就位,但他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这让他稍微安心。
九点五十八分,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皮鞋踩在满是碎石和积水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风衣,身形挺拔,步伐沉稳,独自走向那扇半敞开的、如同巨兽嘴巴般的仓库大门。
推开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仓库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投射下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柱。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霉味。
仓库很大,很空。只在最中央的位置,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把椅子。一个穿着灰色风衣、背对着他的身影,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听到脚步声,那个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看清对方脸的瞬间,顾宴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那是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容普通,眼神却异常锐利沉稳,带着一种久经风霜的洞察力。顾宴认识他——或者说,知道他。李振国,父亲早年的一位“朋友”,后来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离开了顾氏,销声匿迹多年,据说在海外经营着自己的势力。父亲曾评价他“亦正亦邪,深不可测”。
他竟然回来了?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顾贤侄,别来无恙。”李振国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中气十足,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顾宴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李叔费这么大周折找我,有什么事?”
李振国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长辈看晚辈的、却又疏离的审视:“年轻人,戒心不用这么重。我找你,是想跟你做笔交易,或者说……送你一份人情。”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推到桌子中央。
“这里面,是苏静母女这些年,勾结境外势力,侵吞顾氏资产、进行非法交易的部分证据。包括……她们最近针对你那个小女朋友的一系列动作,买凶,伪造文件,甚至……试图灭口。”
顾宴的心猛地一沉!苏静母女侵吞顾氏资产?还有林晚的事情,他竟然也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没有去碰那个文件袋,目光如炬地盯着李振国:“条件是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李振国这种人。
李振国似乎很欣赏他的直接,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深邃:
“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顾氏集团海外事业部,未来三年的独家代理权,归我。”
“第二,”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等你正式接手顾氏后,我要你动用顾家的力量,帮我找一个人,清理一个……叛徒。”
海外事业部三年的独家代理权,这几乎是一块巨大的、流油的肥肉!而帮他找一个人,清理叛徒?这听起来简单,但能让李振国如此郑重其事地提出来,背后牵扯的绝不可能简单!
顾宴沉默着,大脑飞速权衡。李振国提供的证据,无疑是对付苏晴母女的利器,也能更快地稳定顾氏内部的局面。但这两个条件,代价不小,尤其是第二个,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我凭什么相信你提供的证据是真的?”顾宴问道。
李振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U盘,放在文件袋上。
“这里面,有一段苏静与境外资金掮客的通话录音,以及几笔关键的资金流向截图。足够你判断真伪,也足够你暂时稳住局面了。剩下的更详细的证据,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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