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用尽最后力气吐露出的线索,像黑暗中骤然亮起又迅速被风吹熄的火星,带来了瞬间的光明,旋即又被更深沉的绝望吞噬。
井下石室,左三砖,后面,照片,母亲。
每一个词都指向古井之下那个被父亲用生命守护、如今却被万吨瓦砾彻底掩埋的秘密。而那张可能关乎母亲、甚至可能是“影子文件”载体的照片,就在其中。
希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林晚握着爷爷枯瘦却依旧紧抓不放的手,泪水无声滚落。她仿佛能感受到爷爷内心深处那份未能守护好儿子遗物、未能替儿媳伸冤的巨大痛苦和自责,这份痛苦甚至冲破了脑损伤的封锁,化作了临终遗言般的指引。
顾宴站在床边,脸色同样凝重。他轻轻揽住林晚颤抖的肩膀,沉声道:“别灰心。只要知道东西在哪里,就还有希望。井塌了,我们可以挖。”
“挖?”林晚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那么深的井,那么大的坍塌……怎么挖?而且,那个‘O.S’组织肯定还在盯着,他们会让我们挖吗?”
“再难也要试。”顾宴的眼神坚定如铁,“这是你父母用命换来的证据,是爷爷拼死守护的秘密,也是彻底了结一切的关键。至于‘O.S’……”他眼中寒光一闪,“他们弄出这么大动静,警方和沈家都不会罢休。正好可以利用官方力量,以‘排除爆炸隐患、清理坍塌现场’的名义,进行挖掘作业。我们可以参与其中,甚至主导。”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计划。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挖掘他们不惜毁灭也要掩埋的秘密。
“沈家会全力支持。”沈青山不知何时也赶回了医院,手臂上缠着绷带,脸色沉肃,“沧澜师叔已经和上面沟通过了,这次坍塌事件影响恶劣,涉及公共安全,官方会成立联合调查组。我们可以以受害者家属和现场目击者/参与者的身份,申请加入,并提供‘必要的线索’。”他刻意加重了“线索”二字。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借助官方力量,开启对古井废墟的挖掘清理工作!
计划迅速敲定。沈家和顾宴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上层关系,很快,一个由警方、消防、安监、文物(考虑到武馆历史)等部门组成的联合工作组进驻了振阳武馆废墟现场。对外宣称是调查坍塌原因、排除二次坍塌和爆炸风险,并进行必要的现场清理。
顾宴和沈青山作为“重要关联方及现场目击者”,被允许在安全区域内“协助调查”。林晚则以家属身份,可以随时了解进展。
挖掘工作在大型机械和专业人士的指导下,谨慎地开始了。首先要清理最上层的、不稳定的废墟,然后才能逐步向下,接近古井区域。整个过程预计需要数天,甚至更久,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谁也不知道坍塌是否破坏了井下的结构,那张“照片”是否还完好。
医院这边,林正雄在经历了那次剧烈的情绪爆发后,再次陷入了深度的昏睡,身体状况出现了小幅波动,需要密切监护。林晚大部分时间都守在病房,心神却牵挂着武馆那边的挖掘进度。
王济民在沈家和警方的联合审讯下,心理防线逐渐崩溃。他虽然依旧不敢透露“O.S”组织的核心机密,但承认了自己是受该组织胁迫和利诱,长期为其提供本市上流社会(尤其是医疗、政商领域)的情报,并利用职务之便,协助处理一些“不方便见光”的事务。慕容博的案子,以及针对林家的行动,他只是外围配合,并不知道全部计划。对于古井下的具体是什么,他也语焉不详,只听说“是非常重要的历史证据,涉及某些大人物的终极秘密”。
“历史证据”?“大人物的终极秘密”?这些词汇,让林晚更加确信,井下的东西非同小可。
挖掘工作进行到第三天下午。
大型机械已经清理掉了大部分表层废墟,露出了古井区域扭曲变形的井口和周围塌陷的地面。专业的地质和结构工程师评估后认为,下方的空洞可能并未完全压实,但极不稳定,存在二次坍塌风险,人员无法直接进入。
必须使用更精密的微型探测设备和机器人。
沈家从海外紧急调运了一套最先进的、可用于狭小空间和危险环境勘探的蛇形机器人和三维地质雷达。
当蛇形机器人携带着高清摄像头和微型机械臂,颤颤巍巍地沿着残存的井壁缝隙,向下深入时,指挥帐篷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屏幕上传来扭曲、昏暗的画面。井壁严重损毁,到处都是裂缝和掉落的砖石。机器人艰难地下降了近二十米(与结构图标注的深度基本吻合),终于在一片狼藉中,识别出了一个被巨石半掩的、人工开凿的洞口——正是结构图上标注的通道入口!
然而,通道内部情况更糟,几乎被泥土和碎石完全堵塞。
机器人尝试清理,但收效甚微。
“通道堵塞太严重,机器人无法通过。”操作员遗憾地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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