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样子。”爷爷合上拳谱,看着她,“学校呢?有人为难你吗?”
“没有。”林晚用毛巾擦干手,语气平淡,“挺好的。”
爷爷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晚晚,你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着。”
“我知道。”林晚转过身,走到靠墙的兵器架旁,手指拂过一杆红缨枪的枪身,“爷爷,我想参加下个月的全省物理竞赛,一等奖有五千奖金。”
爷爷愣了一下:“竞赛?会不会耽误学习?”
“不会,我有把握。”林晚看向他,“武馆这个月的租金……”
“这个你不用操心。”爷爷摆摆手,但眼神有些闪烁,“我已经跟房东谈过了,再宽限两个月。”
林晚没说话。
她太了解爷爷了。他说“谈过了”,多半是去求情、说好话,但结果未必如愿。老城区的租金虽然不高,但武馆的收支一直勉强持平,母亲的医药费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五千块,能解燃眉之急。
“我去看看妈。”她说。
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亮着灯。推开门时,母亲苏文秀正靠在床头织毛衣,听到声音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晚晚回来了。”
“妈。”林晚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苏文秀放下手里的毛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新学校还习惯吗?同学好不好相处?”
“都挺好的。”林晚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很瘦,皮肤薄得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温度很低。
“那就好。”苏文秀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委屈你了,穿成这样子……”
“不委屈。”林晚打断她,语气坚定,“这样很方便。”
苏文秀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大多是林晚在说学校的事——当然,省略了那些不愉快的部分。她描述着圣英漂亮的校园、先进的实验室、藏书丰富的图书馆,像个真正对高中生活充满期待的学生。
直到苏文秀脸上露出倦意,林晚才替她掖好被角,关灯退出房间。
走廊里很暗,只有楼下前厅透上来的一点光。她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伪装。
这个词已经深入骨髓。在学校是“林晚”,在武馆是“少馆主”,只有在母亲面前,她可以稍微放松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因为她不能让母亲担心。
也不能让爷爷失望。
下楼时,爷爷已经不在前厅了。后院的灯亮着,传来沉闷的击打声。林晚走过去,推开后门。
后院不大,铺着青石板,角落里立着几个木人桩。爷爷正对着沙袋练拳,动作不快,但每一拳都带着破风声,沉稳有力。
洪拳,硬桥硬马,劲力刚猛。
林晚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另一个沙袋前,拉开架势。
她没有立刻出拳,而是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三秒后,第一拳挥出。
砰!
沙袋剧烈晃动。
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快、准、狠,拳拳到肉。她打的是小洪拳,招式简洁,但发力迅猛,每一击都带着积蓄已久的力道。
汗水很快浸湿了额发,后背的衣服也贴在了皮肤上。但她没有停,反而越打越快,像是在发泄什么。
“心乱了。”
爷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晚动作一顿,收拳站定,胸口微微起伏。
“遇到事了?”爷爷走到她面前,递过一条毛巾。
林晚接过毛巾擦汗,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今天……有个人注意到我了。”
“谁?”
“顾宴。顾氏集团的继承人。”
爷爷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个顾家?”
“嗯。”
空气安静了片刻。后院的灯下,飞蛾围绕着灯泡打转,投下晃动的影子。
“他想干什么?”爷爷问。
“不知道。”林晚摇头,“可能只是觉得新鲜,也可能……”
也可能看出了破绽。
后面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爷爷看着她,眼神复杂。良久,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晚晚,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武馆永远是你的家。爷爷虽然老了,但护着你的力气还有。”
林晚鼻子一酸,但她强忍住了,只是用力点头。
“继续练吧。”爷爷转身走向屋内,“把心里的杂念打出去。”
门关上了。
后院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林晚重新站到沙袋前,深吸一口气,再次出拳。
这一次,她的动作更稳,力道更沉。每一拳都像是要击碎什么无形的壁垒,每一脚都像是要踏平前路的荆棘。
汗水滴落在地面上,很快蒸发。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武馆斜对面的巷口,一辆黑色的跑车已经停了很久。
车窗降下一半,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顾宴靠在驾驶座上,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穿过夜色,落在那个在院子里挥汗如雨的瘦削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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