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灵台的白玉阶其实并不冷,反而隐隐透着一股子温吞的热气,像是下面压着什么活物。
张玄远站在台子中央,脚底板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热流顺着涌泉穴往上钻。
四周刻满的灵纹正发出低沉的嗡鸣,不刺耳,却震得人耳膜发痒。
“凝神,莫要胡思乱想。”
负责主持阵法的张家老执事低喝了一声,手里掐诀的速度快得只剩下一团残影。
随着一道刺目的光柱冲天而起,张玄远下意识地闭了眼。
再睁开时,只见身前悬浮着两团纠缠不休的光晕。
一团金锐如刀,割得空气嘶嘶作响;一团赤红如火,吞吐间带着燎原的热浪。
两团光晕虽然不是那传说中纯净无瑕的单灵根,但也极为凝练,彼此间竟有种相辅相生的和谐感。
金火双灵根。
张玄远看着那团光,那颗悬了半天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
这灵根配置,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
金主杀伐,火主炼化,不仅正好契合他那卷还没捂热乎的剑诀,更是炼丹师梦寐以求的根骨。
怪不得之前无论是控火还是分辨药性,都觉得顺手得不像话。
原来不是自己天赋异禀,而是这具身体早就备好了这一手。
“金火双灵,这成色……比老夫当年强多了。”老执事在那边捋着胡子,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艳羡,“远小子,你这运道,算是熬出头了。”
张玄远笑了笑,没接这茬,只是朝着台下那一众眼巴巴看着的族弟族妹们拱了拱手,转身下了台。
台下早乱成了一锅粥。
张家这些年过得苦,连个像样的测灵台都没有,小辈们测资质都得花大价钱去蹭外面的公用法阵,还要看人脸色。
如今自家这台子一立起来,积压了许久的焦虑就像开闸的洪水。
“别挤!再挤老子踹你了!”
“我先来的!我都卡在练气三层两年了,我就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废了!”
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被挤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爬上台,结果光柱一亮,虽然只有微弱的三色杂光,那小子却兴奋得直接在台子上蹦了个高:“我有灵根!我不是凡人!娘,你看啊!”
看着那小子鼻涕泡都快笑出来的傻样,张玄远有些失神。
修真界就是这么现实,这点微末的资质,放在大宗门连扫地都嫌笨,但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小家族里,就是救命的稻草,是一家人未来几十年的希望。
人群边缘,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老头正把手里的罗盘往怀里揣,脚步匆匆地想往后门溜。
那是陈宏远,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客卿炼器师,出了名的手艺好,也是出了名的脾气怪。
“陈老,这么急着走?”
张玄远身形一晃,像是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堵在了陈宏远跟前,手里还拎着那只刚从寒烟那顺来的储物袋。
陈宏远眼皮一翻,那张皱得像核桃皮一样的老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台子给你搭好了,阵纹也没问题,钱货两讫。怎么,张大管事还想留老夫吃顿便饭不成?你们张家那点灵米,还是留着哄孩子吧。”
这老头,嘴还是这么毒。
张玄远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把储物袋口的一根系绳解开,稍稍露出了一点缝隙。
一股浓烈而狂暴的妖气瞬间溢了出来,混着还没散尽的血腥味,呛得陈宏远鼻子一皱。
“这是……”陈宏远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脖子都不由自主地伸长了几分。
他也不管什么客套了,一把抓过袋子,神识往里一探,嘴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阶巅峰的铁背熊妖皮……这成色,竟是一点都没破损?还有这脊骨,啧啧,这硬度炼制重兵器简直是绝了。咦?这是赤尾蝎的毒钩?好东西,好东西啊!”
陈宏远一边念叨,一边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袋子上摩挲,那眼神温柔得就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作为一个炼器痴人,面对这种平时难得一见的高品质妖兽材料,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挪不动步。
“陈老,”张玄远慢悠悠地开口,像个诱拐小孩的怪叔叔,“这些东西,换您再留三天,如何?”
陈宏远抬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既有被算计的恼怒,又有对材料的渴望,纠结得胡子都在抖。
“你小子……这都是拿命换来的凶物吧?这么多煞气,也不怕把你那小身板冲垮了。”他哼了一声,虽然嘴上还在抱怨,但身体却很诚实地转过身,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一块青石上,“想炼什么?丑话说前头,要是图样画得太烂,浪费了这好料子,老夫可是要骂娘的。”
张玄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三天后,炼器室的大门轰然洞开。
一股热浪夹杂着金属冷却时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陈宏远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头发乱得像个鸡窝,但精神头却出奇的好,把四样东西往张玄远面前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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