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一次……稀血的体质还在发挥作用…我能感觉到……”他深吸一口气,那动作再次牵扯了胸腔的伤势,让他闷哼了一声,“这伤…比上次…感觉上…轻些…骨头应该没……断彻底?……”他微微挪动了一下,试着活动了一下被束缚的左臂末端的手腕,确认还存在着,然后给了蝴蝶忍一个虚弱却尽量肯定的预期,“…大概…半个月?……骨头长合一点……应该就能……动一点了吧……”
蝴蝶忍的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过去的血腥画面再次在脑中闪过。
她压下心悸,俯下身来,让自己的视线与他齐平。
那张因为失血和痛苦而过分苍白的脸就近在咫尺,那双灰眸中流露出的强装无恙的虚弱让她心头狠狠一刺。
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两弯小小的、颤动的阴影。
她靠近他耳侧,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诉说秘密般的凝重,里面饱含着一路奔来的焦灼:
“你刚离开蝶屋去执行这次任务没多久…‘餸鸦’就传来了最高级别的紧急联络命令…”
她清晰地看到,在说到“紧急命令”时,雪烛的瞳孔猛地缩紧了一下,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知道你……遭遇意外…受了重伤……”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重伤”这个词,“我一刻不敢停…把蝶屋的事情全部丢给了姐姐…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日夜兼程…”她喘息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那令人窒息的路途上,心跳得如同擂鼓,“香奈乎…香奈乎她…”
这个名字像是一根无形的丝线,瞬间绷紧了雪烛紧绷的神经。
“嗯?”他猛地抬眼,那瞬间爆发的专注力几乎驱散了他眼中的浑浊和虚弱,带着无法掩饰的急切盯着蝴蝶忍,“……香奈乎…她…怎么了?…”
看着兄长瞬间流露出的关切神情,蝴蝶忍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直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的、近乎埋怨的低语:“当然…她知道了……”她看着雪烛的眼睛,清晰地一字一句说道,“知道她的兄长……差点……回不来了……”她停顿了一秒,似乎在确认这个信息在雪烛心中激起的波澜,然后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她哭了……”
“哭…哭了?!”雪烛的眼睛瞬间睁大,浅灰色的瞳仁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脸上的苍白褪去了一丝,涌上的是难以置信、心疼和一种深沉的愧疚。
“香奈乎……哭了?”他喃喃重复了一遍,仿佛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他那沉默寡言、几乎将所有情感都封闭在坚冰之下的义妹,竟然…哭了?这简单的两个字,比任何痛楚都更深刻地冲击着他的内心。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和急切,“她…她现在…在哪?!”
“当然是留在蝶屋稳定后方!”蝴蝶忍几乎是脱口而出,那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严厉,“她是我们现在最可靠的支柱之一!况且,”
她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郑重,“她虽然担忧你,但她更明白自己的责任——她可是你,雪烛,珍视的、拼上性命也要守护的妹妹!难道你还想让她亲眼看着你这副……”她话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像针一样刺人。
“咳咳…”雪烛尴尬地咳嗽一声,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同时也避开了蝴蝶忍那仿佛能看透他所有想法的锐利目光。
他稍稍平静下来,心里却沉甸甸的。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带着不同情绪的、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那带着暖意的阳光,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在地板上慢慢偏移。
药香、隐隐的血气、还有某种紧绷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
“那个……” 一个带着明显犹豫、试图减轻这份沉重和尴尬的柔美女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突兀却又小心翼翼地响了起来,“……小忍?”
声音是从房间角落靠窗的位置传来的。
蝴蝶忍和雪烛几乎是同时,带着一丝被打断的茫然,瞬间扭转了视线。
目光所及之处,甘露寺蜜璃正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个光线最明亮的地方的蒲团上。
她穿着那身标志性的樱粉色蝶纹队服,腰背挺得笔直,姿势优雅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她那头由樱色渐变为嫩绿的特殊长发,在透过窗格洒落的阳光下,折射出宛如瑰丽宝石般的光泽。
然而此刻,她那总是洋溢着热情与朝气的粉绿色大眼睛里,却盛满了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关切、委屈和……一种强烈觉得自己在错误时间错误地点存在的极度尴尬。
小巧圆润的脸蛋上微微泛着薄红,像是为了引起注意又怕惊扰了什么。
她见两人终于看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小地挠了挠头,那动作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可爱无措:“……我也在的呀……”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蝴蝶忍那双充满焦急、愤怒和复杂情感的紫色眼眸,在看清甘露寺那张写满无辜和“我被你们彻底遗忘在这里很久了”的脸庞时,里面翻涌的情绪像是被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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