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地盯着雪烛被打偏的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声的控诉。
“不要过来!!”
几乎在香奈惠和香奈乎脸色剧变、下意识要冲上前的同时,忍用带着浓重鼻音、近乎嘶哑的尖厉声音断然喝止。
她依旧没有回头,燃烧着的紫色双瞳紧锁着雪烛,不允许任何人——包括她最爱的姐姐和妹妹——来干扰这场关乎灵魂的审判与质询。
“雪烛!!”忍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渗着血,“你……你刚才说什么?!”
“再说一遍!你‘怕’?!”
“你怕失去什么?!”
“怕我们看到什么?!”
“你这样……你这样就是在……在亲手把我……把我们从你身边推开!!”
“你在推开唯一能理解你、包容你、哪怕知道你过去也依然选择拥抱你的人!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雪烛的身体如同被冻结的河川,纹丝不动。
脸颊上的红痕刺目,但他仿佛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他只是缓缓地,艰难地重新将视线垂下,凝聚在地板上某一点细小的微尘,那里像是他摇摇欲坠的灵魂最后的避难所。
“是啊!”忍猛地吸进一口空气,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拔高到刺耳的程度,充满了愤怒的讽刺和浓得化不开的悲愤。
“是啊!你怎么会错!雪烛!你确实是被鬼养大的!那个童磨把你扔进地狱十年!我们清楚!我们全知道!你那浸染了黑暗和痛苦的过往,我们从来没有假装看不见!”
她的质问如同冰雹,无情地砸落。
接着,她向前逼进一大步,几乎与雪烛面贴面,声音却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那我问你,雪烛——”
她顿住,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审判官最后的宣告:“看着我的眼睛,用你还能思考的灵魂,诚实地告诉我!”
雪烛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战栗起来。
“——你!杀!过!人!吗?!”
这句话如同烧红的长矛,带着滚烫的烙铁印记,狠狠捅向雪烛灵魂深处那最后、也是他死死扞卫的底线!
淡蓝色的瞳孔骤然紧缩,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侵犯圣地的强烈刺痛席卷全身。
他猛地抬起头,被迫迎上忍那双燃烧着痛苦和绝对审视火焰的紫眸,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血肉,直视他灵魂最深处的角落。
“没有!”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扞卫生命的本能与尊严,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从来没有!”
他加重语气,眼神第一次如此凶狠地回视着忍,带着孤狼扞卫领地的决绝。
这是他屹立于世间、立于鬼杀队战士之列的、不容玷污的铁证!
“好!”忍像是早已确认了答案,毫不犹豫地接上,语气步步紧逼:“那你告诉我!”
“从你爬出那座无间地狱,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和几乎被寒冰冻结的意志,在无人理解的极寒中摸索、呕血、创造,最终握紧了‘冰之呼吸’的那把刀开始——你是不是就一直!一直在杀鬼?!一只又一只!用你的命去斩断那些带来灾祸和绝望的根源?!”
雪烛的眼神剧烈晃动起来。
那些在冰刀劈开鬼骨时反噬入体的刺骨冰寒,那些在血泊中看着受害者家属哀嚎时撕心裂肺的钝痛,那些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时渗入骨髓的孤寂……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重重地点头,动作迟滞却带着千钧力量,带着无法否认的沉重:“是。”
“那么!”忍的声音再次爆发,积蓄了太多太久的情绪如同溃堤的洪水,“从你带着这用命换来的呼吸法,带着满身的旧伤与新创,投身鬼杀队那天起!下弦!上弦!”
“哪一次最凶险的前线你不在?!哪一次你不是骨头断了都咬牙拄着刀往前冲?!”
“哪一次不是为了救下你眼前的队员,把自己搞得像个下一秒就要散架的破布偶?!”
忍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终于冲破了她愤怒的堤坝,汹涌而下,带着滚烫的温度砸在冰冷的地板上,也狠狠砸在雪烛被冰封的心脏上。
“雪烛!告诉我!这些!这些用你的血、你的骨、你的命换来的证明!!在你心里!难道!就!比!不!上!”
“你那个该死的‘被鬼养大’的烙印……”她咬着牙,泪水模糊了视线。
“……犹豫吗?!难道这些沉重无比的付出,还换不来你对我们、对蝶屋、对整个鬼杀队的——一点点最基本的信任吗?!!”她吼出最后的质问,那个被她视为背叛核心的词汇——信任。
“雪烛……”一个如同春风化雪般温柔、却又蕴含着磐石般重量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地拂过这片硝烟弥漫之地。
香奈惠轻轻握住身旁妹妹颤抖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然后迈步上前,站到了雪烛和忍之间,直面雪烛那写满震惊、痛苦和深不见底茫然的苍白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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