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微冷的风穿过蝶屋的回廊,带着清冽的草药香气。
雪烛正倚着廊柱,望着庭院中几株顽强顶着寒意的冬菊出神,右臂包裹在特制的护带中,安静地置于身前。
一个念头如同水底突然浮起的泡泡,倏然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
“啊,对了!”他低声惊呼,像是猛地惊醒,直起身子,“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他下意识地就要往外走,动作牵动了右肩,带来一阵闷钝的拉扯感,让他步伐微顿。
刚送药路过的珠世恰好看到这一幕,停下了脚步,秀美的眉头微蹙,带着医者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水谷,你要去哪?”她的声音很轻柔,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感。
雪烛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孩子气般的、急于分享的急切,还有一丝对被打断的不安:“珠世小姐!啊,那个…之前在无限列车上,被下弦之壹——魇梦的梦境缠住的时候…”他的眼神掠过一丝梦魇般的恍惚,随即被强烈的探索欲取代,“在梦里,我看到了!看到了小时候的家!那个院子、那栋房子…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才真正想起来它在哪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确认,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怀念与渴望:“我想…我想去看看。就现在。”那份源自梦境的、关于“根”的执念,此刻汹涌而出。
珠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可你现在的情况…”她的目光落在雪烛被妥善固定却难掩僵硬的右臂,以及那尚未完全恢复血色的脸颊上。
“我的叮嘱你忘了吗?半年恢复期,不仅仅是手臂本身,你的身体机能、气血都需要时间复原。长途跋涉、情绪波动,对你都绝非好事。”
“我知道,我知道珠世小姐的意思。”
雪烛连忙点头,语气带着安抚,又透着一股笃定,“所以,我想主公大人也肯定不会放心让我一个人去的。”
他淡蓝色的眼眸望向珠世,带着清澈的信任,“我相信主公大人会做最稳妥的安排。所以,珠世小姐,别太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也不是现在就去,肯定要等身体恢复了,最起码,能自己走路...”
看着少年眼中那份急切而真挚的光芒,珠世沉默了。
她能感受到那份探寻过往的决心如同磐石般坚定,再多的劝阻也难以撼动。
片刻后,她轻叹一声,像是妥协,又像是无奈。
“这…”珠世的手伸进和服的宽袖中,摸索片刻,然后从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了两张颜色古朴、绘有特殊咒文的符纸。
她将符纸递向雪烛,眼神异常认真:“这上面注入了愈史郎的血鬼术,运用了‘遮断’与‘混淆’的概念。将此符贴身带好,必要时贴在身上,能将你的身形和气息暂时扭曲、隐匿于环境之中。寻常人类,甚至低阶的鬼,都难以发现你的存在。”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告诫,“但切记,强大的鬼还是会感觉到,尤其是无惨及其直属部下,其感官远超想象,此符未必能完全瞒过他们的感知。且它效力有限,维持时间并不长,仅在紧急时使用。”
雪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寒星落入清泉:“欸!给我的吗?谢谢您,珠世小姐!”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雀跃的崇敬接过符纸。
这不仅仅是两件珍贵的逃生工具,更是珠世对他安危的深切挂念。
他小心翼翼地抚过纸面那些玄奥的符文,然后郑重地将两张符纸收进胸前最贴身的口袋里,符纸微凉的触感贴在胸口,带来一种奇特的安全感。
收好这份至关重要的礼物,珠世似乎放下了什么心事,对着雪烛点了点头,便转身准备离开蝶屋回廊,身影在转角投下纤长的影子。
看着珠世即将消失的背影,雪烛的心头又是一动。
他想起那天昏昏沉沉时听到的谈话片段,想起主公信中那份沉甸甸的期望与信任。
他急忙向前追了一步,声音带着恳切:
“珠世小姐!那个…等一下!我可以求你件事情吗?”
珠世的身影停住了,却没有立刻回头。她能感觉到背后少年语气中的郑重。
“求算什么啊,有什么事你说。”她转过身,清澈的眸子平静地看向雪烛。
雪烛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让自己显得更加诚恳有力:“我想…我想请你留在鬼杀队住下来!”
他看到珠世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连忙补充道,“是…是主公大人!他前段时间给我写了信,”
雪烛的声音里充满了说服力,“主公大人真诚地希望您能和忍小姐,就是负责药理研究的虫柱,一起并肩作战!”
雪烛努力清晰地传达着信息:“我们想请您一起深入研究,关于如何更有效地对付鬼,特别是…特别是研制出让鬼重新变回人类的药物!这项研究非常重要,而您的知识无人能及!主公大人和忍小姐都对此抱以极大的期待!”
“什么?!”珠世脸上那份惯有的沉静瞬间碎裂!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如同遭遇了最强烈的震撼风暴,“这…让一只恶鬼…长期居住在鬼杀队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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