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屋的月光总是比其他地方多几分清冷和静谧。
水谷雪烛拖着疲惫却异常舒爽的身体推开木门,一股熟悉的草药混合着消毒水的淡淡气息扑面而来,与不死川宅邸后院那股草木泥土、汗水与松木炭的气息截然不同。
刚踏进门廊,一个优雅纤弱的身影便从侧边的药室方向走来。
是珠世。
她似乎刚结束一轮精密的研究工作,细长的手指还沾染着淡淡的药渍,清丽的面容在灯笼柔和的光线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当然,是相对她鬼的身份而言的倦色。
“珠世小姐,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呢?”雪烛有些意外,这个时间点,忍她们应该都已经歇下了。
珠世看到雪烛狼狈却精气神十足的模,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婉却略带苦涩的微笑:“雪烛君回来了。我可是鬼啊,月色下才是我的清醒之时,白日里……我是不敢轻易露面的。”
“啊!”雪烛猛地一拍自己脑门,脸上浮现出由衷的歉意,“怪我!在不死川那儿打了一架打糊涂了,把这事给忘了!实在抱歉,珠世小姐。”
他长期与珠世共同生活在蝶屋,又深知对方毫无威胁且倾心相助,潜意识里早已模糊了人鬼的界限,时常脱口而出便将对方当作人类来关心问候。
珠世轻轻摇头,那抹苦笑更深了些许:“无妨。雪烛君刚回来,想必疲惫得很,早些休息才好。”
她的目光关切地扫过雪烛右肩和身上隐约的新旧伤痕,语气温和但不容置喙,“怎么不穿个衣服,这个天气很冷的,而且你的身体尚在关键恢复期,过度透支……”
“不要熬太晚,身体还在恢复期,我知道了,珠世小姐,谢谢您的关心!”雪烛抢先一步,露出一个带着点少年气的、混合着疲惫与满足的笑容,将珠世后面的话接了过来。
这个唠叨,是珠世和蝴蝶忍反复强调的金科玉律,他早就听熟了。
看着雪烛那副“我知道了但下次还敢”的神情,珠世无奈地失笑,点了点头:“去吧。”
与珠世道别,雪烛沿着熟悉的走廊走向自己的房间。
推开移门,一股洁净的气息扑面而来。
榻榻米光洁如新,被子叠放整齐,窗台书桌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在他离开期间精心打扫过了。
一股暖意悄然涌上心头。
无论是在残酷的猎鬼生涯,还是这半年的沉疴不起,蝶屋永远是他心灵深处一个温暖、安全的后方堡垒。
清冷的月光如银纱般倾泻在他苍白的脸和裸露的肩臂上,照亮了右臂断口处重新接驳的狰狞疤痕,以及身上那些刚结痂的细微擦伤。
他静静地望着深邃的夜空,思绪却如同夜风中的落叶,飘向了远方。
“也不知道主公大人……会不会同意我的请求。”他低声呢喃,淡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渴望,也有一丝忐忑,“算了,在这里乱想也没用。等明天……亲自去说了再看吧。”
次日,晨曦微露。
水谷雪烛几乎是踩着清晨的露水出发的,动作干脆利落,似乎昨夜那场耗尽心力的复健战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迟滞。
他一路穿过寂静的鬼杀队总部区域,径直来到了产屋敷耀哉所居住的核心宅邸。通报、等候、再被引荐入内,一切流程异常高效。
宅邸内的空气仿佛蕴含着某种独特的宁静与力量,让人心绪不由自主地平复下来。
与主公见面交谈的过程并未持续很久。
当水谷雪烛从宅邸内那道象征着无上威严的格栅门后走出时,初升的朝阳正暖洋洋地洒在他的侧脸上。
他的表情,不再是昨夜的沉重与忧虑,眉宇间那抹总是萦绕不散的冷冽霜意似乎也被阳光融化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如释重负和隐隐的激动。
他甚至没有回蝶屋稍作休息或告知珠世她们结果,脚步一转,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轻快,再次奔向那个昨夜才酣畅淋漓“告别”的地方——不死川实弥的宅邸。
“砰!”
毫不客气地推开那厚重的院门,巨大的声响立刻惊动了正在院子里赤着上身对着木架子挥刀的不死川。
“喂!你这家伙!又搞什么……” 暴躁的怒吼在看清来人后戛然而止。
不死川随手将劈刀插在一旁的巨大木桩上,浓眉拧成一股绳,凶光四射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去而复返的水谷雪烛,“大清早的来找晦气?还是昨晚那架没打过瘾?”
“谁跟你大清早的打架了。” 雪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走到院中央,站在那个昨夜被无数木刀残骸侵扰过、又被简单打扫过的石板上,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视不死川那满是疑惑和不耐烦的脸庞,“说个事。我,想去一趟‘万世极乐教’。”
“‘万世极乐教’?” 不死川实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拗口又莫名其妙的词汇,粗豪的眉毛几乎要飞到发际线里去,“什么鬼地方?听起来就跟花街那些骗钱的玩意儿一样!”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名字透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虚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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