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日后,玄鲸岛内钟鸣六次,急促而肃穆。
这是召集所有在宗金丹长老议事的信号。
大殿之内,气氛凝重。
十余位金丹长老陆续抵达,彼此交换着疑惑的眼神,不知宗门有何紧急大事。
当看到面色依旧苍白、在墨渊长老陪同下走入大殿的楚奇时,众人更是吃了一惊。
楚奇不是应该在玉石岛驻守吗?怎会突然回宗,而且还是这般重伤未愈的模样?
而端坐于主位之上的惊惶上人,在看到楚奇出现的刹那,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震惊与阴鸷!
他心中骇浪翻涌:“他怎么没死?!在三眼金蟾手下,他怎么可能逃得回来?!”
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但他毕竟是掌控玄鲸岛多年的宗主,城府极深,瞬间便收敛了所有异样,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楚师侄?你何时回宗的?怎会受伤?”
虽然惊惶上人的异色一闪即逝,但还是被一直死死盯着他的墨渊给发现了。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微微示意楚奇上前。
当即,楚奇便对着惊惶上人及诸位长老,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怆,将玉石岛的惨剧再次复述了一遍。
当听到刘长老自爆金丹、数十名弟子尽数罹难时,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刘师弟!!”
与刘长老交好的长老痛呼出声。
“三眼金蟾!欺人太甚!”
“血债必须血偿!”
惊呼声、怒吼声、不敢置信的质问声交织在一起,整个玄鲸大殿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雷,彻底沸腾了!
每一位长老脸上都写满了震惊、愤怒与悲痛。
惊惶上人也适时地表现出“极大的震怒”,他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玉柱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须发皆张,怒吼道:“孽畜!安敢如此欺我玄鲸岛!杀我长老,屠我弟子,此仇不共戴天!”
他目光扫过群情激愤的众人,声音带着无比的“悲恸”与“决绝”。
“诸位长老!重幽府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三眼金蟾此举,无疑是对我玄鲸岛,乃至对整个碧霞海域人族的挑衅!此战,已不可避免!”
他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怒火引向了外部的重幽府。
墨渊长老冷眼旁观,心中冷笑不止。
惊惶此举,正是要借宗门大义和同门血仇,将水搅浑,转移视线,从而掩盖其阴谋,并顺势将宗门拖入战争,以便他进一步集中权力,排除异己。
“宗主!”
墨渊长老踏前一步,声音沉凝,打断了众人的激愤,“三眼金蟾为何会亲自出手?又为何独独针对楚奇?此事颇为蹊跷!是否应先行探查清楚,再谋对策?以免中了妖族奸计!”
惊惶上人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墨渊长老所言虽有道理,但刘师弟与数十名弟子的血仇岂能不报?妖族凶残,何须理由?”
“或许那三眼金蟾就是看准了楚师侄是我宗未来希望,欲要断我根基!当务之急,是立刻集结力量,向重幽府讨还血债!同时联合沧澜、蜃楼两宗,共抗妖族!”
他话语铿锵,再次将议题拉回“复仇”与“备战”之上。
大殿内,主战的声音再次占据上风。
墨渊长老心中暗叹,知道此刻无法直接揭露惊惶,只能暂且隐忍,见机行事。
良久,众人散去。
惊惶上人独自坐在空荡的大殿主位之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楚奇的生还,如同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沉吟片刻,他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看来,只能趁着大战,亲手将此子除去,还有那碍眼的墨老鬼!”
……
就在玄鲸岛因楚奇的回归而暗流汹涌之际,远在碧霞海域另一端的未央岛,却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岛屿上空,浓郁的天地灵气汇聚成肉眼可见的灵雾,如同一条条乳白色的纱带,缓缓流转,最终汇向岛屿中心那座简朴的小院。
静室之内,沈云溪盘膝而坐,五心朝天,身形稳如磐石。
身前,那座耗费心血布置的“戊土大阵”正缓缓运转,散发出厚重承载的意韵。
大阵中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放置着那截得自金沙仙城拍卖会的“千年柳木心”。
此物青翠欲滴,生机磅礴,本是滋养肉身、淬炼神魂的无上妙品。
然而物极必反,过犹不及。
若无中和引导,将其中过于精纯庞大的甲木本源之气倾泻,非但不能助益修行,反而会如洪水决堤,侵蚀修行者肉身,导致气血僵化,经脉木化,最终从内而外,化作一株人形灵植,生机断绝。
“肝属木,藏魂,主疏泄,其华在爪,开窍于目……对应东方岁星之光……”
沈云溪心中低喃,神识引导着戊土大阵的力量,如同最精巧的工匠,小心翼翼地剥离、转化着“千年柳木心”中那精纯却霸道的甲木本源。
戊土之力,厚德载物,以其沉稳之性,泄去木气的勃发,将其中过量的生机转化为绵绵不绝、易于吸纳的灵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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