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的声音平和舒缓,却似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死寂幽闭的石室中回荡,直抵秦羽肺腑。幽冥令?他竟将这枚云雁令牌唤作“幽冥令”,还一语道破其上沾染的“因果”!
秦羽僵在洞口,进退两难。进去?这老僧来历成谜,与棺椁为伴、隐居于此诡异石室,绝非寻常僧人,是友是敌难辨。退走?外面是青羽卫的天罗地网,而这老僧显然知晓关键内情,或许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他攥紧怀中的令牌与短刃,深吸一口混着磷光石冰冷气息的空气,终究还是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钻进了石室。与其在黑暗中盲目挣扎,不如直面这未知的诡异。
石室内比洞口宽敞些许,却依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磷光石的幽蓝光芒下,四壁粗糙,刻着些模糊不清、似佛非佛的壁画,线条古拙,透着岁月的沧桑。中央那具石棺积满灰尘,看不清材质,却无端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沉重感。
老僧盘坐在石棺旁的蒲团上,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皱纹深如刀刻,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深邃得仿佛能洞穿红尘万丈。他目光平静地落在秦羽身上,无喜无悲,无惊无讶,仿佛早已预知他的到来,甚至……洞悉他的一切。
“大师……”秦羽开口,声音因紧张与寒冷而干涩沙哑,“您……认得此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块冰冷的云雁令牌从怀中取出,没有递过去,只是轻轻摊在掌心。
老僧的目光扫过令牌,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竟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如同枯潭中投进一颗石子。“云雁逐日,其影随行。幽冥路上,令鉴忠奸。”他缓缓吟道,声音苍老而缥缈,“此乃‘幽冥令’,非金非铁,乃前朝异术所铸,持此令者,可直奏天听,亦可……先斩后奏。”
直奏天听!先斩后奏!秦羽倒吸一口凉气,这令牌的权力竟如此骇人!难怪连皇帝陛下都会亲自关注!
“它……它为何会在我福伯守护的秘库钥匙关联之处?”秦羽急切地追问。
老僧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小施主,可知十三年前,林文正府邸被抄前夜,发生了什么?”
秦羽茫然摇头。
“那一夜,林府大火,朝野皆传林文正畏罪自焚,毁尸灭迹。”老僧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厚重石壁,看到了当年的惨烈景象,“但鲜有人知,大火之前,曾有一支云雁卫,持‘幽冥令’闯入林府,带走了林文正和他的幼子。”
云雁卫?幽冥令?林文正竟是被带走,而非自焚?!这与他所知的一切截然不同!
“那……那林文正和他的儿子……”
“死了。”老僧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悲悯,“押解途中,遭遇‘不明’匪徒袭击,林文正当场殒命,其幼子……下落不明,据信也已罹难。那支云雁卫,除指挥使一人重伤逃脱外,全军覆没。随后,便是林府大火,谋逆案定,一切证据都指向林文正‘罪有应得’。”
巨大的信息量如惊雷般炸响,冲击得秦羽头晕目眩。林文正案竟藏着如此惊天隐情!云雁卫持令拿人,反遭伏击灭口,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陷害!
“那逃脱的云雁卫指挥使……”秦羽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便是福海,你口中的福伯。”老僧平静地抛出了这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福伯?!福伯竟然是前云雁卫指挥使?!秦羽如遭雷击,浑身僵直,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福伯那慈祥而隐忍的面容,他竟背负着如此血海深仇与惊天秘密!
“福伯他……他守着钥匙,是为了……”
“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凭借秘库中可能留存的证据,为林文正将军,为那些枉死的云雁卫兄弟,洗刷冤屈。”老僧接过话头,“也为了……找回当年遗失的‘幽冥令’。此令关系重大,若落入奸人之手,后患无穷。”
原来,追杀他的人,不仅是为了灭口,更是为了这块能“先斩后奏”、权力通天的幽冥令!而福伯,至死都在守护着这份忠诚与真相!
“大师,您……您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些?又为何在此地?”秦羽凝视着眼前的神秘老僧,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老僧微微阖眼,片刻后睁开,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痛楚:“贫僧……不过是那场旧案中,一个侥幸未死的知情者,一个无力回天的罪人。在此地,一是避祸,二是守墓。”
“守墓?为谁守墓?”
老僧的目光,缓缓移向石室中央那具布满灰尘的石棺。
秦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脏猛地一跳!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骤然升起!
老僧的声音低沉而肃穆:“这里面躺着的,是当年那场袭击中,真正目标并非林文正,而是被顺带‘清除’的……废太子,赵寰。”
废太子赵寰?!先帝那位因“巫蛊”案被废,而后郁郁而终的嫡长子?!他竟然没有葬入皇陵,而是悄无声息地躺在这京城地下、污秽排水沟旁的废弃石室中?!而且他的死,竟与林文正案、云雁卫遇袭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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