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主殿前的空地上,玄铁碑被弟子们合力竖起,表面还未刻字,只有一片冰冷的金属光泽。陈岩站在碑前,手中握着那枚带火漆印的药瓶,指节微微发白。
唐三从静室出来,魂导盒还提在手里。他看了一眼玄铁碑,又看向陈岩:“该商量了。”
戴沐白已经到了,靠在门边,目光扫过四周守卫的位置。马红俊随后赶来,脸上带着酒气,走路有些不稳,但眼神依旧亮得吓人。
“立规。”陈岩开口,“现在。”
四人走进议事厅,木门关闭,外面的声音被隔断。桌上摆着纸笔和一盏油灯,火焰跳了一下。
“我们不是散修。”陈岩说,“也不是山贼。唐门要活下去,就得有规矩。”
马红俊坐在椅子上,翘起腿:“我提议,设火凤堂。”
唐三抬眼:“做什么?”
“掌刑。”马红俊直视陈岩,“谁敢背叛,谁敢私吞资源,当场处置。我不信那些软规矩能镇得住人。”
戴沐白皱眉:“你是想自己当执法者?”
“我是为唐门好。”马红俊声音提高,“没有威慑,别人凭什么守规?你以为人人都像我们这么讲义气?外面那些新招来的,谁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陈岩没说话,把药瓶放在桌上,推到中间。
“这是昨天运回来的药剂。”他说,“每瓶底部都有星罗皇室火漆印。”
唐三伸手拿起药瓶翻看。
“问题不在印记。”陈岩继续说,“在于它不该存在。戴沐白走的是密令通道,这批物资不会登记在册,更不会统一打标。”
戴沐白点头:“签批人是我二哥,但他三个月前就被派去南境了。”
马红俊脸色变了:“有人伪造权限?”
“不止。”陈岩看着三人,“他们用武魂殿高层的徽章残片仿造火漆印。目的不是嫁祸,是让我们接受援助,欠下人情,再一步步卷进星罗内斗。”
屋内安静下来。
“如果我们内部没有规矩。”陈岩缓缓说,“这样的局再来一次,就会有人趁机贪墨、泄密、投靠外敌。到时候不用敌人动手,唐门自己就垮了。”
马红俊张了张嘴,没出声。
唐三放下药瓶:“所以规条必须明确,责任到人,赏罚分明。”
“但我反对设立独立刑堂。”陈岩看向马红俊,“权力一旦集中,就会腐化。今天你以正义之名杀人,明天就可能因私怨行刑。我不想看到唐门变成另一个武魂殿。”
“那你说怎么办?”马红俊站起来,“睁眼看着有人偷资源、通敌、背后捅刀子?”
“违者逐门。”陈岩拿出一张纸,提笔写下第一条,“守秘为先,泄露者逐出门墙。”
他一笔一划写着:
“资用分明,私占者斩。”
“同门如手足,内斗者废。”
“外敌当前,退缩者黜。”
“擅调兵力者死。”
“勾结外敌者,诛三族。”
“欺压平民者,剥魂环。”
“滥用职权者,贬为庶民。”
“九条。”陈岩写完最后一笔,将纸推到桌中央,“这就是唐门根本规条。”
三人低头看着。
戴沐白第一个点头:“严,但合理。”
唐三伸手抚过文字,感受到其中凝聚的魂力:“字字入魂,不可篡改。很好。”
马红俊盯着“私占者斩”四个字,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话。
陈岩起身:“把这九条刻上去。”
弟子们接过纸张,带到碑前开始铭文。锤凿敲击声响起,火星四溅。
夜深时,规条已全部刻完。玄铁碑立在主殿前,黑底金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守卫换岗,巡逻路线重新划定。
陈岩巡视一圈,确认各处布防无误,回到主殿旁的静室。油灯还亮着,药瓶放在案上。
唐三来过一趟,抄录了规条副本,留下一句话:“徽章残片分析有进展,明日再说。”
戴沐白临走前低声提醒:“火凤堂的事,你要盯住他。”
陈岩记住了。
他坐在灯下,手指轻敲桌面。外面风渐大,吹得窗纸沙沙响。
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踉跄的碰撞声。
马红俊出现在门口,满脸通红,酒气冲天。他手里拎着空酒壶,肩膀撞上门框也没察觉。
“你喝了多少?”陈岩问。
马红俊没回答,摇晃着往外走。
“别碰那碑。”陈岩警告。
“我不碰!”马红俊回头吼了一句,“我只是去看看!你们都定好了规矩,我还不能看看?”
他跌跌撞撞走向玄铁碑。
陈岩没追。他知道马红俊需要时间接受。
片刻后,一声巨响传来。
像是石碑倒地的声音。
陈岩猛地站起,冲出门外。
月光下,玄铁碑侧翻在地,裂开一道细缝。马红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正从碑底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他抖着手展开。
上面写着七个字:
“九门规条乃困龙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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