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世雄不该认不出阿尔丹,当年阿尔丹也曾跟他一样频繁出入商洛的乐坊。怪只怪当初的世雄眼睛只长在如烟的身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阿尔丹在这十多年里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饶是如此,出于做贼心虚的心理,阿尔丹为躲避镇国大将军方五姝,思来想去,在华夏哪里都不安全,决定暂时撤退回波斯。等真正风平浪静之后,再返回金陵不迟。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不动是一回事,可收拾行李跑路是另外一回事,这件大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陈志伟。志伟不敢耽搁,又立刻亲自去告知詹世雄。
世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按下还在养伤的子龙,带着仁杰拔腿就追,一口气追到扬州。二人以为阿尔丹要去长安,都很兴奋,觉得这下终于可以知道这位情报掮客除了金陵之外的活动轨迹了。
哪知到了汴州,过了洛阳,一直到长安,星夜兼程,阿尔丹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二人这才明白,阿尔丹这是要返回波斯。
跟踪到敦煌,阿尔丹牵着一匹骆驼,眼见都走进沙漠里了,世雄不装了,上去就把阿尔丹擒住了,仁杰机灵地上去翻他的行李,发现带的都是一些细软盘缠,还有一些肉脯、水和酒。
世雄问道:“怎么,你这是要回波斯?”
阿尔丹一脸无辜地问道:“不知詹都尉为了什么事,一路跟踪我到这里?”
世雄冷哼道:“我倒想问问你,为了什么事,夹着尾巴就要逃走?”
阿尔丹道:“你们汉人常说百善孝为先,我家中老母生病,我不得回去探望照顾吗?”
世雄道:“就这一个理由?”
阿尔丹道:“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我每日思念我的母亲,犹如滔滔江河,连绵不断,只好连夜打包了行李,赶奔我的家乡而去,只盼能够再见我的母亲一面。”
世雄也不看他,自顾自说道:“阿尔丹.莫罗迪,我朝太宗十七年出生在波斯国的历史文化名城伊斯法罕城郊的阿不都灵村,自幼父母双亡,被叔叔抚养长大……阿尔丹,你确定是回去见你的母亲吗?”
阿尔丹闻听世雄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作为一名情报贩子,他十分清楚为了查清一个人的背景底细,可以做到何等细致的程度,以及需要付出多少代价。但不知眼前这个人何时把他的出生地这些信息都详细掌握了。
阿尔丹结结巴巴地还待要争辩,世雄道:“你的叔叔是一个虔诚的伊斯兰教徒,为了抚养你,一辈子没有成亲,难不成你还要撒谎吗?”
听说“伊斯兰教徒”五个字,阿尔丹如惊雷贯耳,彻底安静了下来,他出生在伊斯兰家庭中,信的自然也是伊斯兰教,奉穆罕默德为真主。伊斯兰教义中最不喜人撒谎骗人,可阿尔丹命苦,为了谋生,十六岁就远走华夏国,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早已没有了一个伊斯兰教徒该有的信仰精神。
如今被世雄提醒,阿尔丹朝着西方跪拜,默祷片刻,才颓然地才一屁股坐了下来,道:“是的,我就是想念我的叔叔,才要回我的家乡阿不都灵村。顺便把我这些年积攒的积蓄,分一部分给我的叔叔,他年纪大了,有了钱傍身,才好养老。”
世雄一脸冰霜,语气更是冷漠到了极点,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阿尔丹.莫罗迪,你知道我监视你多久了吗?十三个月零五天,我比你自己都还要了解你,你突然离开金陵,一定有原因,但绝对不是你说的这个。”
说罢,世雄突然地向阿尔丹射出了一个袖箭,这袖箭箭头淬了曼陀罗花的花汁,中毒者会被局部麻醉。阿尔丹没有防备,小腿上突然一疼,等他将那小箭拔出来,腿部已然麻痹了。
阿尔丹情知在这里遇到世雄,无论如何不能善了,索性摆烂。正僵持着,天边突然有风打着旋就过来了,仁杰大惊道:“师父!那是什么?”
原来是沙漠上起了大风,沙尘暴转眼即至,正惊慌失措时,世雄突然发现近旁就有一个土洞,慌忙带着仁杰躲了进去。
才进来,世雄就想起来阿尔丹腿不能行,于是又冒险出来,跟仁杰一起把已经在匍匐前进的阿尔丹架进山洞里来。
山洞里摆着一张床,床上铺着干草垫子,还有锅碗瓢盆一应物件俱全,显然这里有人住过。只是这人应该很久没回来了,因为东西上都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外面狂沙飞舞,世雄拿草垫子将洞口封上,暂时隔绝了外面的风沙侵袭。他和仁杰就堵在门口,倚着门睡着了。
睡到半夜,听到洞里边的阿尔丹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世雄打了火折子走过去,看见阿尔丹一脸的红斑,又检查他的小腿,发现他的小腿中箭的地方已经红肿发胀,绷得肉皮都透明了,原来阿尔丹对于这曼陀罗的毒过敏。
世雄犹豫了,他射出这个袖箭,就是为了逼迫阿尔丹说出詹不忧案子的内幕信息。可现在如果不及时给阿尔丹解毒,他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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