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阳很想那么说,最终还是道:“我叫许平阳,缉灵司代司命。”
卢老头一愣,旋即眼睛亮了,连忙拱手连连行礼:“原来是您、您、您快来,我叫人去烧水上茶……”
“先等等。”
许平阳叹了口气,一时间整个人都茫然了。
他把船只拉根绳子打个桩,停在这岸边,然后将跳板驾下,从上取出个皮革做的小背包,里面放着的是水壶、茶叶、零食、纸巾等方便之物。
下船后,他让卢老头带路。
卢老头却让他把跳板收一收,免得熊孩子上去捣乱。
“还有孩子,不错。”
许平阳无奈地说完,抬手一挥,跳板便被风吹上掀,回到了船上。
先前看到的村里那座小柴院,就是卢老头家的。
眼下晌午,离中午还有一个时辰,
走入村中,才发现村里地面都是泥地,一下雨不知要烂成什么样。
一路过去时,很多人都探出窗口来看。
他本以为会是一些老人,毕竟这种情况在现代见多了,都是些留守等死的老人,这都形成了思维惯性,结果里面相当多的都是年轻人。
还有几个长得颇为水灵的妇人。
有个小大娘子一边抱着孩子裸喂着奶,一边出来看热闹。
还有个孩子,就蹲在不远处草丛里拉野屎。
见状拿着构树叶擦擦提上裤子就起来了。
还有几个孩子抓着青蛙、牵牛、泥鳅……也不知道在干啥。
村里房屋之间还有不少草垛和柴堆。
到了卢老头家后,他要烧茶,许平阳看到他从陶罐里拿出黑乎乎的茶叶时连忙制止,示意他别忙活,坐过来说话。
那种陈茶直接泡根本没法吃。
烧水还要用柴,柴米油盐,柴是老大。
对外来客人烧柴于农家而言已经是很不错了。
屋子里原先还有个老婆子,那应该是卢老头的妻子,但到了之后,那老婆子很识趣地钻入了房内不露脸了。
许平阳让他拿个盘子里,这取来的也是粗陶盘。
他拿出零嘴放在里面,又打开保温壶给卢老头倒茶,示意边喝边聊。
卢老头喝上一口热茶,只觉得这辈子都有了。
家里的那个是茶么,和这比简直……还不如没有。
“缉灵司应该来人跟你们说过了吧?原本我前段时间就该来的,因为有些事耽搁了,真不好意思。”
“上面确实差遣胥吏来说过……”
“我对河湾村不了解,你能给我详细说说情况嘛。”
“这……这要从何说起呢。”
“你可知河湾村来历?”
“这倒是知晓。”卢老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容小老儿卖个关子,不知上仙来时,是否觉得奇怪,这里似乎并无河湾?”
“有点奇怪,不过乍看这个村的形式,有些内凹,可能与之有关吧。”
卢老头笑着道:“上仙果然慧眼如炬。”
“其实啊,河湾村没太多来历,甚至一百多年前,这儿都没有村,只有西面这条横着的龙鳍山。”
“这儿在前朝末年,乃是本地少有的几座石场之一。”
“从山脚下往前,五十丈左右,都是被刨平的山地。”
“再往前两里路,都是无法耕种的黏土荒地。”
“如此这儿不就形成了一个湾子嘛。”
“一直到前朝末年,辽人还没来的时候,天灾不断。”
“这儿地势低洼,门口就是运河,涨了的河水全都往这里冲。”
“涨水过后,泥沙都淤积在这。这就形成了一个偌大的河湾。”
“不过真正造成眼前这景象的,还是辽人南下那段时间,听说这附近发生了大灾,赤地千里,一人无存。”
“以至于上游青江堤坝无人修理,大旱之后阴雨洪水,导致决堤,一股脑冲了下来,甚至把龙鳍山都给冲塌了。”
“您看咱们村南北那两道阻隔,北面的阻隔就是洪水冲来的各种东西堆积而成,南面的阻隔就是暴雨把龙鳍山软土一面冲垮了,倾泻而下,直接形成了土丘横栏。这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湾口,那后续来的大量淤泥河塘淤阻全部堆在了这。洪水退去后,这儿就形成了如今的模样。”
“江南国还没建立,那些时日兵祸颇多。”
“有一支逃兵来到了这里,根据地型易守难攻,击退了不少人。”
“再后来,江南国初步建立,我们这儿闭塞不知道,只知道有不少人涌来……我们这儿祖上的女人都是先祖把这里当匪寨时抢来的。”
“再后来,江南国发现了这地方,就差遣人来驻守教化,帮助开垦,这才有了今天的模样。”
许平阳听得连连点头。
这么说的话,本地土壤肯定是肥沃的,问题就是太闭塞了。
闭塞?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连忙问道:“卢老,县里说你们这儿好多年没交税了,我瞧着这儿土壤颇为肥沃,你们村里也不是没年轻人,这是怎回事?”
卢老头苦笑道:“上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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