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联系机械教廷的贤者议会还需要一些时间,用她的话来说,是“给那些老古董一点发酵恐慌和绝望的时间,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
而在关外聚落,吉莫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戴胜长老一行人进城的各项事宜,从住所到安保,再到与各方势力的初步接洽,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至于烛火教会的另外几位主教,则是还未到达长夜关。
一时间,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进入了一个短暂的、等待发酵的间歇期。
……
“艾德蒙。”
艾米的声音打破了裁缝铺午后的宁静。
她靠在轮椅里,偏过头,仰视着身后那个如同门神般站得笔直的少年。
“我们出去逛逛吧。”
“出去?”
艾德蒙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眼中写满了不赞同。
“可是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而且外面……外面现在情况复杂。”
“就是因为复杂,才要出去看看啊。”
艾米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
“看看我们的计划,究竟结出了什么样的果实。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靠别人的三言两语来判断局势吧?再说了,一直坐着,骨头都要生锈了。”
她说着,还故意动了动肩膀,那副虚弱的样子配上轻松的语气,反而更让人心疼。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艾德蒙还想再劝,但对上那双清亮而坚定的眼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他永远也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俯下身,仔细地为她掖了掖盖在腿上的毛毯。
“好吧。但说好了,如果感到不舒服,我们必须立刻回来。”
“遵命,骑士先生。”
艾米俏皮地眨了眨眼,心情似乎也因此变得明朗起来。
艾德蒙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走出了“金剪刀”的大门。
温暖的阳光和喧闹的市声扑面而来。
封锁的取消,似乎让这座城市重新充满了活力。
最直观的变化,是街上的巡逻卫队。
那些曾经随处可见、身穿深色制服、眼神冷漠的碧岚军团士兵,已经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三三两两、身穿白色轻甲、佩戴着烛火徽记的烛火骑士。
他们不像碧岚军团那样荷枪实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反而更像是维持秩序的治安官,步伐沉稳,态度温和。
看到有孩童在街上追逐打闹,他们也只是笑着提醒一句,甚至在路过街边的小摊时,还会和摊主闲聊几句。
压在城市上空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军事威压,似乎一夜之间便烟消云散了。
行人们的脸上,也少了许多紧张与戒备,多了几分轻松与好奇。
他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那兴奋的神情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听说了吗?那天晚上铜环大道的爆炸,就是机械教廷那帮疯子搞出来的!他们居然想在咱们长夜关搞什么邪恶仪式!”
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婶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何止啊!我表哥的邻居就在烛火骑士团里当差,他说啊,是烛火教会的两位护烛者大人,‘剑圣’巴哈大人和那位年轻的艾德蒙大人,亲自出手,才阻止了那场灾难!”
另一个男人立刻接话,语气中充满了崇拜与敬畏。
“没错没错!我也听说了!据说那位艾德蒙大人,虽然年轻,但实力深不可测,一个人就挡住了那个怪物好久!真是我们长夜关的英雄啊!”
艾德蒙听着这些议论,耳根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他有些不自在地推着轮椅,试图加快脚步,远离这些议论的中心。
艾米却饶有兴致地听着,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听听,艾德蒙,你现在可是长夜关的名人了。”
艾米侧过头,低声调侃道。
“我……我只是做了你交代的事情。”
艾德蒙的声音有些窘迫,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而且,主要还是你和师父的功劳……”
“巴哈先生负责一锤定音,而你,负责成为民众心中的光。”
艾米看着他,眼神清澈而认真。
“一个有血有肉、年轻正直、就在他们身边的英雄,远比一个高高在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圣’,更能凝聚人心。巴哈先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把功劳分给你。你要习惯这种注视,艾德蒙,因为从今往后,你将站在更多人的面前。”
艾德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不太明白这些复杂的谋划,但他能感受到艾米话语中的深意。
他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低头看看坐在轮椅上、神情自若地为他解释的艾米,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仿佛只要有她在,无论前方是怎样的刀山火海,他都能毫不畏惧地走下去。
尽管过去的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向前,但终究没有现在的安心。
他们穿过主干道,来到贯穿全城的烛芯运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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