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网吧的招牌闪烁着廉价的霓虹,刺鼻的烟味和泡面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从半开的门里飘散出来。这里是光鲜城市下的另一张脸,粗糙、野蛮且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
林默绕到网吧后面,那是一条更加狭窄、连路灯都坏了一半的巷子。垃圾桶满溢着秽物,地面上覆盖着一层油腻的黑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混合了下水道和腐烂食物的酸臭味。
巷子口,一个瘦得像竹竿的男人正靠着墙抽烟。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背心,露出大片纹身,眼神浑浊而警惕,像一只常年在垃圾堆里刨食的野狗。
看到林默走近,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吐出一口烟圈:“租房的?”
“嗯。”林默点头,【精神稳定剂】的药效让他此刻冷静得不像一个刚刚经历过生死逃亡的人。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男人显然对林默这种干净得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样子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不在乎。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秘密,探究别人的秘密是头号取死之道。
“钱带了吗?”男人掐灭了烟头,随手一弹。
“带了。”
“跟我来。”
男人领着林默拐进了旁边一栋筒子楼。楼道里没有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机屏幕的光能勉强照亮脚下的台阶。墙壁上布满了水渍和青苔,摸上去又湿又滑。
他们一路爬到五楼,男人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
“吱呀——”
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就这儿了。”男人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了房间。
那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空间,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一把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椅子,墙角是一个小得可怜的独立卫生间,马桶黄渍斑斑。墙壁上糊着发黄的报纸,有些地方已经受潮脱落,露出里面黑色的霉斑,像一张张诡异的人脸。
唯一的窗户被木板钉死了大半,只留下一条窄缝透气。
“三千二,押一付三。”男人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林默没有讨价还价,直接用手机转了账。在这里,爽快地付钱是避免麻烦的最好方式。
男人看到到账提醒,脸上那份警惕才松懈了些许。
他扔给林默一把钥匙,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行,小兄弟够爽快。最后提醒你几句,这栋楼里住的都不是什么善茬,管好你自己的事,别多看,别多问。晚上动静再大也当没听见。还有,水费电费月底我会贴条在门口,别拖欠。”
说完,他转身就走,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仿佛从没出现过。
“砰!”
林默关上门,反锁。
隔着一层薄薄的铁门,外面世界的一切嘈杂似乎都被隔绝了。他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在地。
【精神稳定剂】带来的清明感,正在如潮水般退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麻药失效,被截肢的痛感在一瞬间全部回归。
首先是听觉。
墙壁的隔音效果几乎为零。隔壁房间传来压抑的、男女混合的喘息和哭泣,那不是情欲,而是一种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的发泄。
楼上传来“砰砰”的闷响,伴随着一股暴虐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念头。
楼下有人在高声放着土味情歌,歌声里却交织着无尽的空虚和对现实的憎恨。
然后是“嗅觉”。
【怨念同调】让他“闻”到的,不再是单纯的霉味和臭气。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从门缝里、从墙壁的裂缝里渗透进来的,属于这座大楼的“情绪气味”。
那是无数人日积月累的绝望、贫穷催生的贪婪、失败者无能的狂怒、背叛者阴狠的算计……这些负面的情绪,几乎已经凝结成了实质,化作了看不见的、黏腻的黑色雾气,充斥着这栋楼的每一个角落。
林默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感觉自己不是住进了一栋楼,而是跳进了一个用人类负面情绪填满的粪坑!
无数的低语再次在他耳边响起,比之前在地铁上感受到的,要清晰、恶毒百倍!它们不再是模糊的噪音,而是变成了具体的、充满诱惑的话语。
“好饿啊……好想杀人……”
“那个新来的小子看起来细皮嫩肉,一定很有钱……”
“凭什么他们能过得那么好?都该死!都该死!”
他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理智在这些精神毒素的轮番轰炸下,摇摇欲坠。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砸开那扇窗户,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就在他快要被这片黑暗吞噬的边缘,他后腰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是那把【怨毒之匕】。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抽出了那把匕首。
当他的手掌握住匕首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那把通体漆黑、仿佛由阴影构成的匕首,发出了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嗡鸣。一股贪婪的、饥渴的吸力,从匕首上传来。
周围那些正疯狂涌入他大脑的、黏腻的负面情绪,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被这股吸力拉扯着,疯狂地向着匕首汇聚而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