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的山林，空气清冷，混杂着泥土与松针的潮湿气味。
林默靠坐在一棵粗糙的树干上，剧烈地喘息。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几行猩红的文字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国王的城堡’副本已通关。】
【根据您在关键时刻的破局行为，您已获得特殊称号：【破链者】。】
【系统检测到您已造成永久性躯体损伤，正在生成对应补偿方案...】
最后，是那条来自【小丑】的私信，戏谑的文字仿佛带着一张咧嘴大笑的面具。
【欢迎来到主舞台，演员先生。你的门票很特别，别弄丢了。】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教授、塞壬、野蛮人……那些在最后关头一同冲出大门的同伴，此刻正在不远处检查各自的状态，劫后余生的庆幸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林默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那里被他用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胡乱包裹着，深色的布料已经被涌出的血液浸透，变成了近乎黑色的粘稠之物。撕心裂肺的剧痛正一波波地从手掌处传来，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一根烧红的铁钎在骨骼的碎渣里搅动。
这不是幻觉。
他为了撬开那把锈死的古老大锁，亲手将匕首贯穿了自己的掌骨，那种骨骼碎裂、血肉分离的触感，此刻依旧清晰地复刻在每一根神经末梢。
然而，就在林默试图撑着树干站起来，想和教授他们说些什么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世界，开始“掉帧”。
视野边缘的参天古木，其轮廓开始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出现了轻微的、不规则的马赛克。远处同伴们模糊的身影，也开始扭曲、拉长，最后化作一团团没有意义的色彩。
松针的气味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
林默瞳孔骤缩，一种比面对任何怪物时都更加悚然的寒意，从脊椎骨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他猛地眨了一下眼睛。
哗啦——
整个世界，碎了。
如同被巨力击碎的镜子，山林、黎明、同伴……所有的一切都分崩离析，化作亿万片闪烁着乱码的数字碎片，向着一个无形的中心点疯狂坍缩、旋转、湮灭。
林默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剥离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已经没有了任何山林。
他正陷在一张破旧不堪的单人沙发里，沙发的海绵已经外露，散发着潮湿和腐败的气味。他身处一间废弃的民居客厅，四周布满灰尘，窗户被几块木板钉死，只有几缕肮脏的光线从木板的缝隙中挤进来，在空气中照出无数飞舞的尘埃。
这里……是他在逃出“迷雾小镇”后，临时找的一个藏身之处。
所以，“国王的城堡”，那场盛宴，那座崩塌的书房，那些临时队友……全都是假的？
一场梦？
不，不对。
林默心脏狂跳，他第一时间用右手，颤抖着抬起了自己的左臂。
视线聚焦处，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只被布条包裹的、血肉模糊的手，完好无损地……不，是惨不忍睹地“挂”在他的手腕上。伤口是那样真实，扭曲变形的掌骨轮廓，透过被鲜血浸透的布条，依旧清晰可见。
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痛，没有半分减弱。
“国王的城堡”是假的，但代价，却是真的。
这他妈算什么？！虚拟副本，真实伤害？赛博朋克都没你这么硬核！
林默的大脑飞速运转，强迫自己在剧痛中冷静下来。他立刻想到了那个【小丑】，那个所谓的“候场大厅”。这根本不是一次常规的“裂痕”经历，这是一次绑架！一次强制性的精神接入测试！
他用完好的右手拿起掉落在身旁的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恢复了正常，没有了那个猩红色的结算界面。但林默敏锐地发现，手机的应用列表里，多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无法删除的灰色小丑面具图标。
他点开图标。
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只有几行日志，记录着刚才的一切。
【称号已装备：【破链者】】
【来自‘小丑’的留言：欢迎来到主舞台，演员先生。你的门票很特别，别弄丢了。】
【系统补偿生成中...】
【补偿生成完毕。】
林默死死盯着最后一条信息，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他现在迫切需要治疗，任何能够修复他这只废手的东西都行。然而，手机屏幕上并未弹出任何治疗道具或点数的选项。
取而代之的，是瀑布般的代码洪流！
无数绿色、黑色的字符、符号和乱码，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屏幕顶端倾泻而下，瞬间占满了整个界面，散发着一股极度危险和不祥的气息。这股数据流狂暴而混乱，充满了攻击性，仿佛随时会从手机里溢出来，将林默本人都给“格式化”。
林默屏住呼吸，紧紧握着手机。他感觉这东西已经不是一部通讯工具，而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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