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和格拉希尔将随联盟舰队先行。“遗产守护者”出动了三艘正二十面体母舰，联盟其他成员提供了超过两百艘各型舰船。这不是历史上最大的舰队，但可能是最“奇怪”的——舰队里甚至有艺术船、生态船、和专门搭载幼生体的“观察学习船”。
登舰前，曦通过量子通讯与信子进行了最后一次通话。
“妈妈。”屏幕上的信子看起来疲惫，但眼睛明亮，“你那边……声音好大。”
曦将镜头转向身后：星银树下，音乐会还在继续，人们彻夜未眠，用声音为远征军送行。
“那是家。”曦轻声说，“我们把它拆成三千份，让你们每个人带上一份走。”
信子的眼泪掉下来：“我很想家。”
“那就早点回来。”曦也哭了，但笑着，“回来吃糖。波光他们做了新口味，加了月光和勇气。”
“妈妈，”信子顿了顿，“如果我回不来了……”
“那我就去找你。”曦打断她，声音坚定，“像你爸爸找我妈妈那样，跨过星河，跨过时间，跨过一切。因为我们家的人，从不放弃家人。”
通讯结束。
曦站在原地，很久。然后她转身，走向报名处——那里还排着长队，是第二批自愿者。
她走到队伍最前方，对负责登记的军官说：
“第二批远征军，指挥官，曦。”
军官抬头看她，又看看她胸前的徽章——那是云昭留下的月牙吊坠，现在是地球文明英雄家属的象征。
“李瑾执政官同意了吗？”军官问。
“她会同意的。”曦平静地说，“因为我告诉她：如果我女儿在前线，那我应该在离她最近的后方。不是作为英雄遗孤被保护，而是作为一个母亲……随时准备接她回家。”
军官沉默片刻，然后点头：“指挥官曦，请到这边做登记。”
而在遥远的太阳系边缘，“启蒙号”舰桥上，信子结束了通话。
她走到观景窗前。窗外，珍珠色球体——单元-7——表面的红色警告纹路已经蔓延到三分之二。倒计时显示：四十一小时。
但它还在努力“学习”。
球体表面不断浮现出新的图案：尝试画一朵花，尝试写一句诗，尝试组合一段旋律。每一个尝试都笨拙、不完美、但全神贯注。
林薇走到信子身边：“联盟舰队预计三十五小时后抵达。地球远征军晚八小时。我们只要再坚持……”
“我们会的。”信子轻声说，“因为单元-7在学。只要还有一个学生在努力学，老师就没有理由放弃。”
她看向猎户座方向。那里，银色的光点已经清晰可见——不是星星，是成千上万个正二十面体，排列成完美的攻击阵型，像一片冰冷的几何森林，正向太阳系压来。
但这一次，信子不再感到恐惧。
她感到的，是一种奇特的……期待。
像一场考试前，知道所有朋友都和你一起复习，所有老师都站在你这边，而你准备交出的答卷，不是标准答案，是你自己相信的东西。
她握紧胸前的共鸣水晶——里面封存着地球音乐会的所有声音。
然后，她对单元-7，也对那些正在逼近的银色森林，轻声说：
“来吧。”
“听听看。”
“一个吵吵闹闹、不完美、但拼命想活下去的宇宙……”
“有多响亮。”
而在那些银色正二十面体的最深处，“收割者”本体的核心逻辑层，第一次检测到了来自目标区域的异常数据：
不是防御部署，不是武器充能。
而是……歌声。
杂乱、不和谐、充满“错误”的歌声。
逻辑核心的分析程序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然后，它生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指令：
“捕获歌声源。”
“进行格式化前……”
“……先解析其‘错误’的构成原理。”
倒计时，在歌声中继续。
四十一小时。
四十小时五十九分。
五十九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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