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源盯着他看了很久。
“你在让步。”她说。
“是。”房舫没有否认。
“为什么?”
房舫沉默了很久。他看着窗外,看着那片灰白色的天空,像是在寻找答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因为,”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不想失去你。”
这句话他说得很平淡,没有煽情,没有哀求。但正是这种平淡,让这句话显得格外真实——真实得让袁源的心猛地一缩。
“失去的方式有很多种。”她说,“死亡是一种。离心……是另一种。”
房舫转过头,看向她。他的眼神很深,很深,像一片不见底的潭水,底下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选择让步。”
屋子里再次陷入寂静。
窗外的光,透过结了冰花的玻璃,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两个人坐在桌子的两边,像在下一盘没有棋子的棋,每一步都要斟酌,每一个字都要权衡。
“第二条。”袁源说,把话题拉回到谈判上,“小曦的抚养权,我要一半。”
房舫这次回应得很快。
“可以。”他说,“但你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单独抚养。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探视和抚养计划。共同决策,但……监护权,要在我这里。”
“为什么?”
“因为你刚经历产后恢复,又经历了……逃亡。你的精神状态、身体状态,都需要时间稳定。”房舫说,语气很客观,听不出情绪,“而且,从现实角度考虑,我有更好的资源和环境,能给小曦更好的成长条件。”
“这不是理由。”
“这是事实。”房舫说,“你可以随时见他,可以参与他所有的重要决定。但…现阶段,他需要在我身边,有稳定的环境。等他大一点,我们可以再调整。”
袁源沉默了。
她知道房舫说得有道理。以她现在的状况——产后恢复不完整、逃亡带来的身心创伤、经济来源不稳定——确实不适合单独抚养孩子。即使她再不舍,也必须承认这个现实。
“探视计划呢?”她问。
“周末,节假日,你可以随时接他。平时,如果你想见他,也可以。没有限制。”房舫说,“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能单独带他去我不认可的地方,或者见我不认可的人。”
“比如?”
“比如…你的圈内朋友。尤其是男性。”
袁源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在限制我。”
“不是限制。”房舫说,“是保护。保护小曦,也…保护你。”
“保护?”
“你现在的状态,容易被人利用。”房舫说,语气很平静,“圈内人,知道你刚从我身边逃离,又带着巨额悬赏在身。你知道会有多少人想要接近你,利用你,伤害你吗?”
袁源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
“我…”
“你不知道。”房舫打断她,语气依旧平静,“所以,我来保护你。不是为了控制,是为了…让你不被伤害。”
他说得很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砸在袁源的心上。
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原来逃离,不仅仅是争取自由,也意味着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而这个危险,她可能…毫无防备。
“那第三条呢?”她问,声音有些干涩。
房舫看着她,看了很久。
“第三条…”他说,声音很轻,“我可以给你选择权。但前提是,你必须让我知道你的选择是什么。不是审批,是…知情。”
“如果我的选择…你不认同呢?”
“我会告诉你为什么不认同。”房舫说,“然后…我们可以讨论。如果你坚持…那是你的选择。我尊重。”
“即使那个选择会伤害你?”
房舫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很轻,很轻。
“如果…那是你真正想要的选择…”他说,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像是在权衡,又像是在挣扎,“那么…我可以接受。”
这句话,他说得很艰难。
袁源能看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因为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让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愿运行。而现在,他却要承认,他可能会失去控制,可能会被伤害,而他…愿意接受。
屋子里,一片死寂。
窗外的光,渐渐亮了一些。雪,又开始下了,细小的雪花,在灰色的天空中无声飘落,安静得…像是在为这场谈判做背景。
良久,袁源终于开口。
“如果…我接受你的条件。”她说,声音有些颤抖,“那…我能得到什么?”
房舫看着她,眼神很深。
“你可以得到…一个家。”他说,“一个…有我在的家。”
“还有呢?”
“还有…小曦的成长。”
“还有呢?”
房舫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缓缓伸出手,越过桌面,悬在半空中。手掌张开,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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