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是保镖克制而礼貌的提醒:“夫人,您还好吗?”
袁源猛地惊醒,迅速关机,将手机塞回小包最里层。“没事,马上就好。”她应了一声,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拍打脸颊,直到脸上的热度褪去,只剩下冰凉的苍白。
她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眼神慌乱、嘴唇没有血色的女人,强迫自己深呼吸,调整表情。几秒钟后,镜中人看起来“正常”了一些,至少,表面上是。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保镖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还有些湿润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接下来的参观,袁源更加心不在焉。她匆匆走过剩下的展厅,几乎没看清任何一件作品。时间一到,她便对保镖示意,离开了美术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看着窗外,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蜷缩、松开。那条简短的回信,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注意安全。保重。”
周哥知道风险。那她自己呢?她准备好承担这风险了吗?
如果她真的准备投稿,需要查阅资料,需要整理作品,需要撰写材料……所有这些,都需要时间,需要相对不受打扰的空间,需要……瞒住房舫。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
她想起昨晚发送短信时,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想起按下发送键后,浑身虚脱却又带着一丝微弱期待的感觉。
种子已经抛出去了。难道就因为前路艰难,就要眼睁睁看着它枯死吗?
不。
这个字,在她心里无声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响起。
不。
她受够了被动等待,受够了在恐惧中苟且。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试试。至少,在奔向悬崖的路上,她曾试图扇动过翅膀。
回到别墅,正好是下午茶时间。房舫竟然在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摊着几份文件,手边放着一杯茶。看到她进来,他抬起头。
“回来了?”他问,目光在她脸上扫过。
“嗯。”袁源点点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今天去看了那个先锋美术馆,有些作品……挺震撼的。”
“是吗?”房舫似乎来了点兴趣,“喜欢的话,可以让助理联系馆长,安排一次私人导览,或者……买一两件你特别喜欢的回来。”
他的语气很自然,像任何一个愿意为妻子一掷千金的丈夫。但袁源听出了其中的掌控——他想把她喜欢的东西,也纳入他的领地,变成他收藏的一部分,就像他收藏她一样。
“不用了,”她摇摇头,走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有些东西,看过,留在记忆里就好。带回来,反而失了味道。”
房舫看着她,眼神深了深,没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客厅里一时安静,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对了,”房舫忽然开口,像是随口提起,“你以前那个经纪人,周铭,最近好像在接触一些海外的独立电影项目。”
袁源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强迫自己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甚至微微侧头,做出倾听的样子:“哦?是吗?周哥一直很有想法。”
“嗯。”房舫放下茶杯,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目光却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听说他在帮一个好莱坞的独立制片人,道尔顿,物色亚洲区的合作者。好像是什么……女性视角的艺术基金。”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袁源的耳膜。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他是在试探,是在警告,还是在……宣判?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四肢冰冷,只有脸颊在发烫。她必须说点什么,必须应对,不能露出破绽。
“道尔顿……好像有点印象。”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只是普通的回忆,“是那个拍过《寂静山谷》的制片人吗?他的片子很小众,但风格很独特。”
她避重就轻,将话题引向电影本身,而不是“合作者”或“物色”。
房舫盯着她看了几秒,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将她穿透。然后,他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未达眼底。
“你对电影圈的事,还是这么了解。”他说,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别的什么。
“毕竟……待了那么多年。”袁源垂下眼,看着自己交握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冰凉,“有些东西,成了本能,忘不掉的。”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带着一丝淡淡的怅惘,又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何还记得道尔顿。
房舫沉默了片刻。
“本能……”他重复这个词,语气有些难以捉摸,“有些本能,是该放下了。对你,对我们,都好。”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本能,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袁源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果然是在警告。他知道了周哥在接触道尔顿,甚至可能……已经怀疑到她头上。他在告诉她,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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