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脚下的“注视”如有实质，冰冷粘腻，像无形的触手缓缓拂过林凡的每一寸皮肤。他甚至能感觉到灵视视野中，周围空气里的那些暗色灵能流，都开始朝着脚下铁板深处某个点缓慢汇聚、旋转，如同一个无形的旋涡。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敲击着，与那“咚…咚…”的搏动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林凡强迫自己从原地移开脚步，仿佛这样就能摆脱那无所不在的窥视。他背靠着冰冷的齿轮箱，快速整理着从沧溟笔记中获得的信息和眼前的处境。
“界锚……伤口……自我修复……”这些词汇在他脑中碰撞。如果沧溟的推测正确，这艘船本身是一个巨大而破损的封印装置，那么船底那个“伤口”，就是封印破损的缺口。而船上出现的、模仿便利店形式的“规则”——货架、引魂灯、清道夫，甚至可能包括此刻对他产生的“召唤”——都是这个破损装置濒临崩溃时，混乱的自救程序。
“它需要新的‘锚’。”林凡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夜王徽章。徽章持续发烫，仿佛在与脚下的某个东西共鸣。“或者需要被‘销毁’。”
笔记本里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从‘伤口’直接获得的信息”在脑海中回响。那么，这股强烈的召唤感，究竟是船体自救程序的本能吸引（试图将他这个具备“便利店体系”权限和特殊血脉的个体拉进来，作为修复材料），还是……来自“伤口”另一边那个古老存在的诱惑？
他无法确定。
但有一点很清楚：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被动等待。无头水手可能还在上面搜寻，而来自船底的“注视”本身就意味着他已经被更高层次的存在注意到了。必须行动，要么找到原始锚点核心尝试做点什么，要么找到执行“净化”的方法。
净化……如何净化一个濒临崩溃的异常空间节点？沧溟笔记里没有详细说明，但提到了总部的授权。林凡回忆那份指令，“若存在不可控扩散风险，授权执行‘净化’程序”。这通常意味着某种大规模的、摧毁性的能量释放，或者触发该空间内部的某种自毁机制。他手头的装备，看起来没有那种威力。
那么，只剩下寻找原始锚点核心这一条路。
他重新打开手电，乳白色的【破妄光】切开底舱的昏暗。光线扫过周围堆积的杂物、锈蚀的机器、湿滑的铁板地面。按照常理，一艘船的锚点核心，也就是最重要的动力源或控制中枢，应该在接近龙骨的中心位置，并且有严密的保护。
他的目光落向底舱更深处。那里更加黑暗，手电光只能照亮一小段距离，隐约可见更粗大的管道、更复杂的机械结构，以及一个向下倾斜的、被厚重铁栅栏封住的入口。铁栅栏已经严重锈蚀变形，其中两根栏杆弯曲断裂，露出一个勉强可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缝隙内一片漆黑，但林凡的左眼捕捉到了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是一种非常稳定、非常古老、带着淡淡金属光泽的灵能残迹，正从缝隙深处渗透出来。
就是那里。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沧溟的笔记本和那几件零碎物品小心收好，检查了一下【因果线】的连接——那条红线依然向上延伸，没入黑暗，连接点还算稳固。他握紧【破妄光】，又将那枚【镇魂珠】握在左手掌心，开始朝着铁栅栏的缝隙移动。
脚下的铁板随着他的步伐发出空洞的“咚咚”回响，每一步都让那来自深处的搏动声更加清晰。空气中的腐臭味道中，渐渐混入了一丝新的气息——像是臭氧，又像是某种高负荷运转的机械产生的焦糊味，还带着一丝极其淡薄的、类似于檀香焚烧后的余韵。
靠近铁栅栏时，林凡发现栅栏表面并非单纯的铁锈。那些暗红色的锈迹之下，隐约能看到极其细微的、人工刻凿的纹路，纹路连贯起来，形成了一些残缺的符文。他用手电贴近照射，灵视全开，勉强辨认出几个符文的意义：“镇”、“固”、“界”、“渊”。
这是封印符文！而且是相当古老、相当高深的制式！这栅栏不是简单的防护，而是一道辅助性的封印屏障！
他侧身，小心翼翼地挤过栏杆的缝隙。锈蚀的金属边缘刮擦着【夜行衣】，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但衣料坚韧，并未破损。
穿过栅栏，眼前是一条更加低矮、几乎需要弯腰前进的狭窄通道。通道两侧是厚重的、浇筑而成的金属墙壁，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铆钉和纵横交错的管道。管道有些仍在缓慢地渗出暗黄色的、粘稠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积起的小水洼中。
通道倾斜向下，坡度很陡。林凡不得不一手扶着冰冷的管壁，一手持着手电照明，一步步向下挪动。通道内异常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以及远处那永恒的心跳搏动。但越往下，他越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压力”，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灵能层面的，仿佛整个空间的“重量”都压在了这条通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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