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域的天,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青霭,像是被人用灵墨晕染过的宣纸,连风掠过的时候,都带着几分清冽的灵气。
青阳宗的山门,就矗立在这片青霭缭绕的群山之间,白玉为阶,青木为栏,山门顶端的 “青阳宗” 三个大字,是上古金仙亲手所书,历经万年风雨,依旧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引得路过的飞鸟都要盘旋三圈,不敢轻易落下。
山门外的世界,是凡人的红尘烟火,山门内的天地,却是修士的长生道途。
只是这份道途,从来都不是为所有人敞开的。
此刻,青阳宗外门的演武场上,三百多名外门弟子正盘膝而坐,闭目修炼,引气入体的细微嗡鸣此起彼伏,像是春蚕在啃噬桑叶。演武场的边缘,有一棵老槐树,树影婆娑,遮天蔽日,树底下,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弟子服的少年,正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运转着体内那缕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灵气。
少年名叫于玄,今年十六岁,是青阳宗外门弟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三年前,他还是青阳宗护山长老于苍的独子,父母健在,家世显赫,是内门弟子都要敬称一声 “于师兄” 的天之骄子。可就在三年前的那场魔修入侵之战中,他的父亲于苍为了守护宗门山门,力战三名魔将,最终油尽灯枯,自爆金丹,与魔将同归于尽。他的母亲苏氏,也在那场大战中为了救治受伤的弟子,被魔修的阴火所伤,缠绵病榻数月后,撒手人寰。
一夜之间,天塌了。
父母的离去,让于玄从云端跌入泥沼。那些曾经围着他打转的长老,如今看他的眼神里只剩下淡漠;那些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内门弟子,如今见了他,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冷嘲热讽。更雪上加霜的是,在他父母去世后不久,宗门为他重新测定灵根,结果显示,他竟是最劣等的五行杂灵根 —— 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混杂,彼此冲撞,修炼速度比寻常的单灵根弟子慢了十倍不止。
在修士的世界里,灵根就是一切。
单灵根者,是天之骄子,宗门重点培养;双灵根者,资质尚可,有望筑基;三灵根者,资质平庸,勉强能混个内门弟子的身份;而四灵根、五行杂灵根者,被称为 “废灵根”,终生难以突破炼气五层,注定只能沦为外门弟子,或者被宗门遣散,成为一个平庸的凡人。
于是,于玄就成了青阳宗外门弟子口中的 “废柴”。
“嘿,你们看,那个杂灵根的废物又在修炼了,真是白费力气。”
“就是,五行杂灵根,还想筑基?我看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在演武场的角落里喝风了。”
“听说他爹娘当年可是宗门的英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真是丢尽了他爹娘的脸。”
尖酸刻薄的议论声,像一根根细针,扎进于玄的耳朵里。他的手指微微蜷缩,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悄然握紧,指节泛白,可脸上却依旧是一片平静,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嘲讽一般。
三年了,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三年。从最初的愤怒、不甘,到后来的争辩、反抗,再到如今的隐忍、沉默,于玄早已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
他知道,争辩是没有用的。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里,弱者的反驳,只会换来更变本加厉的欺凌。
他只能忍着。
忍着那些嘲讽,忍着那些白眼,忍着修炼时灵气冲撞经脉的剧痛,忍着每一次突破失败时的绝望。
于玄深吸一口气,按照宗门传授的最基础的《引气诀》,缓缓引导着体内那缕微弱的灵气,在经脉中游走。五行杂灵根的弊端,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 金系灵气刚猛,木系灵气柔韧,水系灵气阴柔,火系灵气炽烈,土系灵气厚重,五种灵气在他的经脉里互相冲撞,彼此排斥,每一次运转,都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剐着他的经脉,疼得他额头冷汗涔涔,脸色苍白。
“呼……”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于玄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感受着体内那缕不仅没有增长,反而因为灵气冲撞而消散了一丝的灵气,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涩。
又是这样。
三年了,他的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一层,连炼气二层的门槛都摸不到。而和他同一批进入外门的弟子,最差的都已经炼气三层,资质好的,比如那个赵轩,更是已经炼气五层,成为了外门弟子中的翘楚,风头正盛。
赵轩,是宗门执法长老赵坤的侄子。自从于玄家道中落之后,赵轩就处处找他的麻烦,今天抢他的修炼资源,明天故意在演武场上挑衅他,仿佛不把他踩在脚下,就不足以显示自己的威风。
于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起身,去宗门的膳堂领取今天的辟谷丹,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股大力猛地推在了他的背上。
“嘭!”
于玄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前扑去,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青石板上,手掌被磨破了皮,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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