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城外的绿洲刚冒出寸许新绿,耐旱粮种的嫩芽顶着沙粒破土而出,尉屠耆派来的农官正蹲在田埂上,用木尺丈量着行距。扶苏站在田边,指尖捏着赵平昨夜送来的密信,信纸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毛 —— 信里说赵高借 “核查北疆军需” 之名,将蒙恬的堂弟蒙毅打入大牢,还派人查封了蒙家在咸阳的两处商铺。
“公子,风语司的探子回来了!” 一名玄卫士兵快步跑来,甲胄上沾着的沙漠尘灰还没来得及拍落,手里攥着半截染血的丝绸,“西去精绝国的商队出事了!三十一个人,只活下来两个伙计,货物全被劫了,王掌柜他…… 没撑住。”
扶苏的目光骤然沉了下去。王掌柜是关中老商,走了二十年西域商道,去年在敦煌还跟他讨教过耐旱粮种的种植法子,临走时还塞了两袋西域特产的葡萄干。他接过那截丝绸,指尖触到褐色的血渍,还能隐约闻到血腥气混着沙漠日晒后的焦糊味:“是精绝国干的?”
“千真万确!” 探子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精绝国特有的骆驼纹,“活下来的伙计说,袭杀他们的人穿精绝国皮袍,领头的喊着‘秦商占我商路,杀一个少一个’。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精绝国的箭簇,跟他们王宫卫队用的一模一样。”
扶苏捏着令牌,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精绝国不过是西域弹丸小国,国土夹在楼兰与于阗之间,人口不足两万,往年靠给大国转运货物过活。如今难兜靡授首、楼兰归降,这小国反倒跳出来袭杀秦商,显然是觉得大秦在西域根基未稳,想趁乱抢占地盘、卡断商道。
“传蒙灵来。” 扶苏转身往都护府官署走,脚步踩在沙地上,留下一串深印,“再让风语司查探精绝国的动向,看看他们是不是跟鄯善、且末这些小国串通了。”
半个时辰后,蒙灵掀帘而入,身上还带着训练后的汗味,看到案上的染血丝绸,眉峰立刻竖了起来:“精绝国这是活腻了?公子,给我五千骑兵,三日之内必破他们的城!”
“破城容易,收服人心难。” 扶苏指着地图上精绝国的位置,笔尖在尼雅河沿岸画了个圈,“西域小国星罗棋布,要是我们灭了精绝,鄯善、且末这些国家怕是会人人自危,说不定会抱团反抗。我们要的是让他们归附,不是把他们逼成敌人。”
他顿了顿,说出早已盘算好的对策:“你带五千玄卫骑兵去,不用急着攻城,先把精绝城围起来,断了他们的水源 —— 精绝国靠尼雅河供水,没了水,他们撑不了三天。等精绝王投降,不要杀他,也不要吞并国土,让他送长子入咸阳为质。这样既保了精绝国存续,又能震慑其他小国,让他们知道归附大秦有活路,反抗只有死路。”
蒙灵眼睛一亮,伸手拍了下案几:“公子这法子妙!既省了兵力,又能落个仁厚名声。我这就去准备,明日天亮就出发!”
次日清晨,楼兰城外的校场上,五千玄卫骑兵已列好阵型。士兵们背着双层水囊,腰间挂着晒好的肉干,马鞍旁绑着轻便的投石机零件 —— 对付精绝国这样的小国,这些装备足够了。扶苏站在高台上,看着蒙灵翻身上马,黑色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记住,围而不攻,逼他投降。要是遇到抵抗,也别滥杀百姓。”
“公子放心!” 蒙灵勒转马头,高喝一声,“出发!”
马蹄声震得沙粒跳动,骑兵队伍像一条黑色的长龙,渐渐消失在沙漠尽头。扶苏走下高台,对赵平道:“给鄯善、且末、小宛这些小国送信,把精绝国袭杀秦商的事说清楚,看看他们的反应。”
接下来的三日,扶苏一边处理都护府的事务 —— 核定商队通关文牒、指导绿洲农耕,一边等着蒙灵的消息。风语司的探子每日传回快报:蒙灵的队伍已渡过尼雅河,在精绝城上游扎了营,截断了河水;精绝王尼雅还在王宫饮酒作乐,以为秦军远在天边;鄯善国的使者已在来楼兰的路上,想探探大秦的口风。
第五日傍晚,蒙灵的捷报终于送到:精绝城已被团团围住,尼雅派使者来求降,愿献出一半国库赔偿商队损失,只求秦军撤围。扶苏看完信,对赵平道:“备马,我去精绝城一趟。质子的事,我得亲自跟尼雅谈。”
两天后,扶苏抵达精绝城外的秦军大营。蒙灵迎上来,脸上带着笑意:“公子,尼雅这两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城里的井水快干了,百姓们都在骂他惹了大秦。昨天他还想偷偷派人去于阗求援,被我们的斥候抓了个正着。”
扶苏跟着蒙灵来到精绝城下。城墙上的精绝士兵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手里的长矛耷拉着,看到秦军大营里走出的扶苏,纷纷缩了缩脖子。尼雅穿着绣金的白色长袍,站在城门楼上,看到扶苏的身影,连忙让人打开城门,亲自捧着一串玛瑙项链迎了出来。
“扶苏公子!都是误会!” 尼雅的声音带着颤音,把项链往扶苏面前递,“袭杀商队的是我手下的几个乱兵,我已经把他们砍了头,还请公子高抬贵手,饶过精绝国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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