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把那五六副形态最完整、枝杈最虬劲漂亮的大鹿角单独挑出来,小心翼翼地靠放在仓房阴凉干燥的墙角,还用旧麻袋盖了盖,防止落灰。
向羽看到陆阳的动作,好奇地歪着头问:“阳哥,你留这几副最大的,真要做椅子啊?这玩意儿……你还会木匠活呢?”
陆阳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斜睨了向羽一眼,:“废话!不会做我费这劲留它干啥?当柴火烧啊?这鹿角椅子,在早先那会儿,讲究可大了,没点身份地位的,你想坐都坐不上,那得是皇上王爷才能享用的玩意儿!等着吧,等把这批胶熬出来,腾出手来,我就给它捯饬出来,到时候让你小子开开眼!”
“皇上坐的椅子?嚯!那可得好好瞧瞧!”向羽听得眼睛发亮,咂咂嘴,想象了一下那椅子的模样,脸上满是期待。
他又和陆阳扯了几句关于椅子样式、怎么做才结实又好看的闲篇,这才开始锯鹿角。
两人一人一把大板锯,找了截粗壮的木墩子当工作台。
“刺啦——刺啦——”地锯了起来。
老鹿角质地异常坚硬致密,砸断容易,锯起来却颇为费力。砸断有鹿角渣子,熬出来的胶有杂质,所以只能锯断。
锯的时候还要保证锯出来的鹿角段长短均匀,方便后续熬煮。
锯好一筐,他就端起筐子,快步送到外屋地的门口,朝里面喊一声:“妈,婶,又一筐好了!”
屋里,早已忙活开了。外屋地灶坑里烧着旺火,大铁锅里温着热水。
四个半大孩子——陆瑶、陆娜、向军旗、向云旗,则围坐在另一个大笸箩旁边,负责第一道工序。
他们把陆阳和向羽锯好送进来的、还带着泥土和枯草叶的鹿角段,用手或小刮刀,仔细地将上面沾附的泥块、草棍、苔藓等杂物剥离干净。
刘美兰和赵金凤系着围裙,袖子挽得老高,正坐在一个大洗衣盆旁。
盆里泡着孩子们初步清理过的鹿角段,水面上还飘着些草屑和泥土。
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把硬毛刷子,就着温水,仔细地刷洗着鹿角段上的顽固污渍和残留的角质膜。
干到日头升到头顶正中,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外屋地,刘美兰才发觉已经到了晌午。
可看看成果,锯好的鹿角段才堆了不到一半,清理干净的更是只有两三筐。
“我的老天,这活儿看着简单,干起来可真磨人!”赵金凤直起酸痛的腰,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看着还剩下的鹿角感叹道。
刘美兰也捶了捶后腰,接口说:“可不是嘛!这鹿角疙疙瘩瘩的,刷起来忒费劲。孩子们也累够呛。行了,都歇歇吧,晌午了,咱先做饭吃饭,吃饱了再干!”
说着,她和赵金凤便放下刷子,起身开始张罗午饭。忙了一上午,也顾不上做太复杂的,就着现成的材料,熥了一大锅窝窝头,切了盘咸菜,又随便炒了两个菜,简单对付了一顿。
吃完饭,没人喊累,大家喝口水歇了会儿,就又自觉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院子里再次响起“刺啦刺啦”的锯木声,外屋地里,刷洗声、孩子们的嬉笑声也重新热闹起来。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下班回来的陆山河。
他一进院,就看到仓房边上,两个孩子在那吭哧吭哧的锯鹿角,他就知道活还没干完。
“嗬!这阵仗!还没弄利索呢?”陆山河对着陆阳和向羽说道。
“爸,你回来了?快了快了,就剩最后这点儿了!”陆阳抬头应了一声,手上锯得更卖力了。
陆山河也不管他俩,推开外屋地的门,一股混杂着鹿角腥气和水汽扑面而来。
只见屋里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盆和筐,孩子们小脸通红,还在认真地清理着鹿角段上的杂物;自己媳妇和赵金凤两人埋着头,手臂不停地挥动,刷洗着一段段的鹿角。
向前进和陆山河一起下班回家。他到家一看冷锅冷灶,一个人没有,猜到准是在老陆家,便寻了过来。
一进院门就看到两个大小伙子在那据鹿角,愣了一下,就进屋了,来到屋里一看:“好家伙,我说家里咋没人呢,原来都跑这儿大会战来了!”
他看到自己媳妇和儿子女儿都在埋头苦干,老陆家全家也齐上阵,自己哪好意思闲着,连忙把棉袄一脱,说道:“嫂子,金凤,你俩忙活一天了,歇会儿,做饭去吧!这儿交给我和大哥了!”
说着,他就挽起袖子,接替了赵金凤的位置,拿起刷子蹲到洗衣盆前。陆山河见状,也二话不说,脱下外衣,接替了刘美兰。
刘美兰和赵金凤也确实累得够呛,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见男人们接手,也没推辞,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捶打着僵硬的腰背。
“那行,你俩刷着,我和金凤去做饭。这都啥时辰了,大家都饿坏了。”刘美兰说着,和赵金凤转身去了灶台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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