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万里,碧波与穹苍在天际线处交融,混沌的水雾裹着咸腥海风翻涌,唯有神龟驮负的仙宫如孤舟踏浪。
那神龟背甲斑驳如星图,每片鳞甲都流转着上古玄光,四肢踏海时不见惊涛拍岸,只余圈圈涟漪漾开,将亿万里山河缩于一瞬。
仙宫琼楼玉宇皆由琉璃筑就,檐角悬着的宝珠却未映霞光,反被一层无形的凝重笼罩。
多宝立于殿中,周身宝光如银河泻地,仙宫中央聚宝盆中散发出的温润光晕将他衬得华贵无匹,可眉宇间的苦涩却如墨染宣纸,层层化开。
他抬手抚过腕间一枚雕琢着云纹的玉璧,指尖能清晰触到肉身修为暴涨后,经脉中奔涌的澎湃法力。
这是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突破,可此刻却只觉烫手。
“师兄,现在想走……是不是已经晚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意。
以“多宝”为名,他对灵宝的感知远超同辈,即便师伯曾以高深莫测的手法改造过这神龟,也绝无可能让其步幅跨越亿万里。
更不会让他在龟背上清晰听见时光长河的滴答声,那是岁月流速被强行扭曲的征兆,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的心尖。
玄昭静立于殿门处,周身神光如垂落的星河,将他的身影映得圣洁而威严。
他衣袂微动间,竟有细碎的时空纹路在袖口流转,那是顿悟时空之道后,与天地法则交融的印记。
听到多宝的话,他缓缓回首,眸光平静得如同亘古不变的星空:
“走不了了。但你放心,三位师长虽未问鼎洪荒至尊,却也绝非任人摆布之辈,我们断不会是轻易送死的棋子。”
他抬眼望向殿中悬着的玄光镜,镜面已泛起细微的涟漪。
作为能触摸到时空本质的修士,他比多宝更清楚神龟周身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时间之力。
那是烛龙的手笔,连演都不演了。
可即便知晓自己是棋子,玄昭脸上也无半分怒色,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早已将自身命运看透。
既然没法反抗,他倒要看看烛龙究竟抱着怎样的目的。
“砰!”
一声巨响突然从殿外传来,海浪翻涌的力道穿透仙宫结界,让整座琼楼都剧烈晃动。
多宝眉心一皱,玄昭则抬手拂过玄光镜,镜面光华大涨,将外界景象清晰映照出来。
只见一头赤红如血的章鱼正悬于海面之上,千丈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八根触手粗壮,每一次挥动都带起滔天巨浪,让周围的虚空都泛起细密的裂纹。
浓郁的煞气从章鱼体内源源不断地溢出,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片海域,连阳光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凶兽?”
玄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指尖下意识掐算起来。
他也就今天只是听说过而已,川州,第一次量劫时,正是这类凶兽差点毁了整个洪荒世界,可自那之后,凶兽便几乎销声匿迹。
没想到刚刚跨入这片海域,就见到了这一种族。
“金仙修为?”
多宝的关注点却在章鱼的体型上。他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玄光镜中的巨物。
除了那些天道钟爱的种族,寻常肉身强悍的族群,金仙境界时体型也难超百丈。
放眼洪荒,除了北海鲲鹏老祖,他也就见过自家师兄能凭本源法则突破这限制……没想到这凶兽竟有如此体魄?
话音未落,那血色章鱼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声波如惊雷炸响,海面瞬间被掀起数十丈高的水墙,仙宫结界上的光华都剧烈闪烁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玄昭眸光一凝,周身的时空纹路骤然变得清晰,他明白,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恐怕只是算计的开始。
血色章鱼的咆哮尚未消散,仙宫结界已泛起如同碎玉般的裂痕,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煞气直灌殿内。
多宝见状,掌心宝光骤然暴涨,那枚常伴身侧的云纹玉璧瞬间悬于头顶,温润白光如伞盖般撑开,堪堪稳住摇摇欲坠的殿宇。
“师兄在此护法,我去会会这孽障!”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出殿门,足尖点在仙宫白玉栏杆上的瞬间,周身灵力轰然炸开。
金光从他天灵盖冲天而起,皮肉筋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不过瞬息之间,便化作一尊数百丈高的法天象地之躯。
他头顶青天,脚踏碧海,周身环绕的宝光华如星辰罗列,每一次呼吸都引得周围气流剧烈翻腾。
“哼,不过是只不知死活的凶兽,也敢拦我等去路!”
多宝怒喝一声,声浪震得海面泛起圈圈白浪。
他探出手,五指如擎天巨柱般抓向血色章鱼,指尖灵宝霞光吞吐,竟直接撕裂了裹挟在章鱼周身的煞气。
那章鱼似是被这股威势激怒,八根千丈触手猛地调转方向,如赤红色的巨蟒般缠向多宝的手臂。
触手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泛着墨绿色的剧毒光芒,尚未触碰到多宝的法天象地之躯,便已让空气泛起滋滋的腐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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