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秦沧低声自语,加快了脚步。从坡顶到银月城的官道是用平整的青石板铺成的,比之前的碎石路好走多了。沿途能看到不少行人,有的是从城外回来的猎人,背着猎物的尸体,身上沾着血迹;有的是去城外的商贩,推着装满货物的小车,嘴里吆喝着;还有些穿着粗布衣裳的流民,沿着官道往城里走,脸上带着期盼的神色。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秦沧终于走到了银月城的外围。这里离城墙还有半里路,却已经形成了一片热闹的临时集市——不少商贩在路边搭起了小摊,卖着魔兽皮毛、魔法草药、粗制麦饼等东西;还有些铁匠在露天支起了熔炉,“叮叮当当”地敲打着铁器,火星溅在地上,很快就灭了;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有烤肉的香味、草药的苦味、铁器的铁锈味,还有点淡淡的魔法元素气息,比风蚀坡和幽暗森林里的更复杂,土系、风系、火系、水系的粒子都有,像一锅熬煮的杂汤。
秦沧没在集市停留——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弄清楚银月城的公会和矿市的位置。他按照老汤姆给的地图,沿着集市边缘的小路往西北走,大约走了两刻钟,就看到了老汤姆说的流民区。
那是一片被低矮木栅栏围着的区域,栅栏是用歪歪扭扭的枯木钉成的,上面缠着些破布和藤蔓,有的地方已经断了,用碎石堆补上;栅栏后面是密密麻麻的低矮房屋,大多是用泥土和茅草糊成的,屋顶盖着破瓦或树皮,有的房屋甚至连门都没有,只用块麻布挡着;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烟火味,路上的行人大多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看到秦沧这个陌生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流民区的入口就在小路的尽头,是一个用碎石垒成的矮墙,中间留了个能容两人并行的缺口,缺口处站着三个敞胸露怀的壮汉。他们都光着上身,皮肤黝黑,肌肉倒是结实,却没什么线条,显然是常年好吃懒做练出来的;腰间系着粗布腰带,别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脚下踩着破烂的皮靴;为首的是个络腮胡,满脸横肉,左脸上有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看着很是凶悍。
秦沧刚走近,就看到络腮胡正拦着一个挑柴的流民。那流民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褂,裤腿卷到膝盖,露出沾满泥土的腿,挑着两捆干枯的柴火,腰都压弯了。
“小子,入城费,10个铜币。”络腮胡伸出蒲扇似的大手,语气蛮横,“要么交钱,要么留下一捆柴,不然别想进这个门。”
流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放下柴担,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只有三四个铜币,还有两颗磨得光滑的石子。“大哥,我就这么多了,你通融通融,我这柴是要送进城换粮食的,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呢。”
“少废话!”络腮胡一巴掌拍在柴担上,柴火散落了几根,“我说10个就10个,没钱没柴,就滚蛋!别在这儿挡道!”旁边的两个壮汉也跟着起哄:“就是!赶紧滚,别耽误我们大哥收税!”
流民的眼圈红了,却不敢反抗,只能蹲下身,默默捡起散落的柴火,打算挑着离开。周围围着十几个看热闹的流民,都站在离缺口几步远的地方,窃窃私语着:
“这老王也太惨了,挑了半天柴,还进不了门。”
“没办法啊,络腮胡是城主的远亲,谁敢惹?”
“听说上个月有个猎人不给钱,被他们打断了腿,扔在城外的乱葬岗了。”
“哎,又来一个陌生人,看那样子,怕是也不知道规矩……”
议论声传到秦沧耳朵里,他抬头看了眼那三个壮汉,又看了眼默默离开的流民,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这种恃强凌弱的场面,总能让他想起凶拳阁被灭时,李玄那恃强凌弱的弟子。
他没停留,继续朝着缺口走去。刚走到离络腮胡两步远的地方,络腮胡就注意到了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件没见过样式的粗布衣裳,身上沾着点狼血和碎石,背着个旧行囊,手里没拿什么值钱的东西,眼里顿时露出轻蔑的神色。
“站住!”络腮胡伸出手,拦住了秦沧的去路,“入城费,10个铜币。要么交钱,要么留下你身上值钱的东西。”
秦沧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络腮胡伸出的手上,语气冷淡:“我没钱,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没钱?”络腮胡嗤笑一声,脸上的刀疤跟着抖动,显得更凶悍了,“没钱还敢来流民区?我看你是活腻了!要么留下东西,要么滚蛋,别在这儿浪费老子的时间!”旁边的两个壮汉也往前凑了凑,摆出要动手的架势,嘴里骂骂咧咧的:“小子,识相点,别逼我们大哥动手!”
周围的围观者也跟着议论起来,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些:
“你看,我说吧,这汉子要遭殃了。”
“哎,赶紧认怂吧,跟络腮胡硬碰硬,没好下场。”
“别说话了,小心被络腮胡听见,连咱们一起收拾。”
秦沧的目光扫过围观者,又落回络腮胡身上。他能感觉到,周围的土系元素正在朝着他的右拳汇聚——丹田内的土系元素被归墟体调动起来,缓缓附着在拳面上,淡土黄色的光在皮肤下隐隐流动,像藏在暗处的火焰。
他的眼神渐渐变冷,右手下意识地握紧,指节泛出白色。归墟体的能量在体内缓缓运转,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络腮胡见秦沧既不交钱也不离开,还握紧了拳头,以为他要反抗,脸上的横肉皱得更紧了:“怎么?你还想动手?我告诉你,在这儿,老子说的就是规矩!今天要是不留下点东西,你就别想竖着离开!”
他说着,抬起手,就要朝着秦沧的胸口推去——那只手带着股腥臭味,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垢,显然是常年不洗的缘故。
秦沧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眯起了眼睛,盯着络腮胡推来的手。拳面上的土系元素越来越凝实,只要对方的手再靠近一寸,他的拳劲就会瞬间爆发。
周围的围观者都屏住了呼吸,有的甚至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预料到秦沧被打的场面。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从木栅栏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动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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