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乡绅最后一次来找麻烦,显得格外狼狈。
他大概是听说了染坊会被官府备案的事,没带家丁,自己拎着个布包,站在染坊门口,脸上堆着假笑,没了之前的嚣张。
林文书,看你这话说的,啥占不占的,我就是来看看大伙。胖乡绅把布包递过来,这是我家新收的粟米,给大伙尝尝鲜。
林砚没接布包,只是看着他:王乡绅有话直说吧。
胖乡绅搓着手,干笑两声:那啥......我听说你们要自己养蚕,不用野蚕茧了?这桑林......
桑林你留着吧。林砚打断他,我们买了蚕种,以后靠家蚕茧,用不上野茧子了。
胖乡绅的脸瞬间垮了,他本想借着桑林再讹点钱,没想到染坊早就有了后手。那......那之前说的两成利......
之前的丝利,我们一分不少给了你。林砚语气平静,以后染坊用家蚕丝,跟桑林没关系,利钱自然也不用给了。他顿了顿,又道,县丞大人说了,染坊是官府备案的商户,受官府保护,谁要是再敢勒索,按律处置。
胖乡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没敢再说啥。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拿捏不住染坊了,别说两成利,就是想再靠近染坊半步,恐怕都得掂量掂量。
那......我先走了。胖乡绅拎着布包,灰溜溜地走了,背影佝偻着,像被抽走了骨头。
看着他的背影,林砚忽然叹了口气。其实他早想好了,要是胖乡绅愿意合作,染坊可以出钱租下桑林,让他也分点利,毕竟都是清河镇的人。可这人贪心不足,总想着占便宜,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自找的。
小砚,他走了?苏晚从染坊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绣了一半的布。
走了。林砚笑着点头,以后没人来捣乱了。
那天下午,染坊的人商量着,把胖乡绅的桑林买下来。不是为了用,而是怕他以后卖给外人,糟蹋了那片好桑树。苏老爹带头,家家户户都出了点钱,凑了五十贯,托里正去跟胖乡绅说——给的价钱比市价高出了三成。
胖乡绅接到消息时,正在家里对着空米缸发愁。他之前为了买官打点,花光了家底,又被染坊断了利钱,日子早就捉襟见肘。五十贯钱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没过两天,桑林的地契就送到了染坊。苏老爹捧着那张泛黄的纸,手都在抖,在晒谷场召集全村人,把地契亮出来:从今天起,这片桑林是咱清河镇大伙的了!
村民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有人甚至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里,夹杂着孩子们的笑闹。林砚站在人群后,看着桑林的方向,阳光穿过桑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满地的碎银。
他知道,桑林易主,不只是多了片林子,更是清河镇人拧成一股绳的证明。以前各顾各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小砚,你看这桑林咋弄?苏老爹把地契递给林砚,大伙都听你的。
林砚接过地契,仔细折好,交给林墨收着。先雇两个人打理,除草、修枝,让桑树长得更旺些。他想了想,等明年开春,就在桑林边上开片菜地,种些桑树能遮阴的菜,让李奶奶她们照看,赚的钱也算染坊的,给老人们多分点工分。
村民们都应和着,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那天晚上,染坊加了菜,杀了两头自家养的肥猪,炖了满满两大锅,香气飘出半里地。男人们围在院里喝酒,说着修坝、种土豆、染布的事,嗓门越来越大;女人们带着孩子坐在屋檐下,分着新做的肉包子,阿秀的妹妹阿珍吃得满嘴是油,被苏晚笑着擦掉嘴角的酱汁。
林砚端着酒碗,走到苏老爹身边,敬了他一碗:叔,多亏了你带头。
苏老爹喝得脸红,拍着他的肩膀:该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咱清河镇哪有今天?他指了指院里的热闹,你看大伙,现在顿顿有肉吃,孩子身上有新衣服穿,这都是你带来的。
林砚笑了笑,没说话。他看着院里的灯火,看着一张张笑脸,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染坊里的青布,起初是粗糙的白布,经过灰浸、染色、晾晒,才变得扎实、鲜亮,禁得住岁月的打磨。
而他知道,这还不是尽头。染坊的绣活要更精,蚕要养得更好,桑林要打理得更旺,清河镇的日子,要像清河图上绣的那样,一年比一年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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