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凉的号角声,如同撕裂厚重铅云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奉天殿内外几乎凝固的绝望!
呜——!!!
声音雄浑、悠长,带着大海的咸腥与风暴的狂放,蕴含着一种涤荡灵魂、唤醒沉沦的力量!它穿透了蒙古骑兵嗜血的“呜嗬”战吼,压过了殿门前血肉搏杀的嘶嚎,甚至短暂地盖过了远处德胜门方向那沉闷如雷的炮火轰鸣!
奉天殿广场东南角,弥漫的风雪与硝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然撕开!
一支庞大的骑兵洪流,如同挣脱了深海束缚的远古巨兽,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碾碎了沿途的尸骸与废墟,踏着帝都冻僵的脊梁,悍然撞入了所有人的视野!
当先一面巨纛,在凛冽的朔风中猎猎狂舞,仿佛要挣脱旗杆的束缚,直刺那暗沉的天穹!
底色是深沉如万丈深渊的靛蓝,那是容纳了无尽风暴与暗流的浩瀚闽海!
旗帜中央,一轮纯粹由金线绣制的巨大骄阳,光芒万丈,仿佛能灼穿这弥漫帝都的铅云与绝望!阳光并非柔和,而是带着一种撕裂黑暗、焚尽污浊的锐利锋芒!
骄阳之下,一条银色的蛟龙昂首怒目,破浪而出!龙躯矫健,鳞爪张扬,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由深海寒铁铸就!它并非翱翔九天的神龙,而是搏击风浪、撕裂深渊的海中霸主!那双由黑曜石镶嵌的龙睛,穿透风雪硝烟,冰冷地锁定奉天殿前那片血腥的修罗场,燃烧着焚天煮海的怒意!
蓝底!金阳!银蛟!
闽海郑家!郑森!郑成功!
“是……是郑家的旗!” 一个濒死的“铁壁营”士兵,背靠着冰冷的塔盾,胸膛被弯刀剖开,热血汩汩涌出,意识已然模糊。但那抹撕裂黑暗的靛蓝与金芒映入眼帘的刹那,他那双即将涣散的瞳孔,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微弱却清晰的字眼。随即,头一歪,气息断绝,唯有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凝固的、微不可查的弧度。
“援军!是援军!郑家军来了——!!!” 另一个满脸血污、手臂折断的军官,正用牙齿撕扯着布条包扎伤口,闻声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钉向那面猎猎狂舞的巨纛,喉咙里爆发出泣血般的嘶吼!那嘶吼中混杂着绝处逢生的狂喜、巨大的震撼,以及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后猛然释放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悲怆!
奉天殿门前,那些如同嗜血鬣狗般疯狂冲击“铁壁营”防线的蒙古骑兵,冲锋的势头骤然一滞!他们脸上狰狞的油彩在靛蓝金阳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扭曲和……惊疑!那号角声,那旗帜,那如同海啸般碾压而来的铁蹄轰鸣,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令草原野兽也感到心悸的威压!贪婪与杀戮的狂热,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无数道目光带着本能的惊惧,不由自主地转向那支撕裂硝烟而来的蓝色洪流!
“稳住!结阵!是南蛮子的船兵!下马步战!挡住他们!” 一个头戴插着狼尾皮帽、似乎是接替了刀疤百夫长指挥的蒙古军官,用生硬的汉语嘶声咆哮,试图稳住阵脚。他挥舞着弯刀,眼中凶光闪烁,却掩不住一丝被突袭打乱的慌乱。
然而,郑家军的铁蹄,岂会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
那支骑兵洪流的最前方,一骑当先!
战马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神骏非凡,奔跑间肌肉如同黑色的波浪起伏,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马背之上,端坐着一名身披深蓝色鱼鳞细甲的青年将领。甲叶在昏暗天光下流转着幽冷的光泽,仿佛深海之下的暗流。他未戴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般的年轻面庞。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紧抿的嘴唇线条刚毅,如同礁石般不可撼动!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沉静如深海,此刻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那怒火并非暴戾,而是沉淀着国仇家恨、背负着山海之重的冰冷决绝!正是郑森,郑成功!
他手中紧握的并非长枪大刀,而是一柄造型奇特的、长约丈余的巨型陌刀!刀身宽阔厚重,刃口闪烁着幽蓝的寒芒,刀背带有狰狞的锯齿,刀柄末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流转着水波般光晕的深蓝色宝石!陌刀斜指苍穹,刀尖遥遥锁定奉天殿前混乱的蒙古骑兵群!
“闽海儿郎——!!!” 郑成功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战场的喧嚣!声音清越而充满穿透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统帅威严和焚尽八荒的杀意!“陛下蒙尘!国门将破!胡虏猖獗!践我宫阙——!!!”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一个郑家军骑兵的心头!他们眼中瞬间爆发出同仇敌忾的熊熊烈焰!
“随我——!!!”
郑成功双腿猛地一夹马腹!乌骓马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嘶鸣,速度骤然提升到极致!如同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
“破——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