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这条被血雨染成暗红的怒龙,在郑家舰队排山倒海的炮火与跳帮死士亡命的厮杀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暴。浑浊的江水卷起巨大的漩涡,浪头如同连绵的山峦狠狠砸向两岸,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如雷的怒吼,将破碎的船板、焦黑的尸体、乃至染血的兵刃残骸抛上泥泞的江滩。硝烟混合着血雨特有的腥甜铁锈味,形成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浊雾,笼罩着这片沸腾的杀戮场。
“杀——!!!”
“挡住海寇!放箭!”
江滩之上,残存的清兵依托着被炮火犁过、早已不成形状的残骸工事,做着徒劳而绝望的抵抗。箭矢零乱地射向汹涌而来的黑色浪潮,却被郑家水手手中蒙着熟牛皮的藤牌轻易格开。下一刻,挥舞着雪亮弯刀、眼神狂热如狼的跳帮死士便已狠狠撞入阵中!
噗嗤!咔嚓!
刀锋撕裂棉甲,切入血肉的闷响与骨骼碎裂的脆声瞬间交织!郑家水手悍不畏死,刀法刁钻狠辣,专走下三路,配合默契。清兵在炮火轰击下早已胆寒,阵型散乱,往往数人围攻一人,却被对方以伤换命,悍然劈翻!血花在瓢泼的血雨中飞溅,迅速被冲刷,汇入脚下猩红的泥沼。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垂死的哀嚎被震天的喊杀与炮火的余音淹没。
“顶住!后退者斩!” 一名镶白旗佐领声嘶力竭地吼叫,挥舞着腰刀试图重整阵线。话音未落,一支从侧面射来的劲弩带着凄厉尖啸,狠狠贯穿了他的咽喉!他捂着喷血的脖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重重栽倒在泥泞中,溅起一片暗红的血花。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清兵的抵抗迅速瓦解,哭嚎着向后溃退,如同被驱赶的羊群。郑家黑色的怒潮势不可挡,踏着敌人的尸体和粘稠的血沼,如同锋利的剃刀,狠狠切入南京城残破的江防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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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底,永恒的黑暗与窒息。**
冰冷!沉重!无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挤压着郑成功的意识。浑浊的江水裹挟着泥沙和浓烈的血腥味,疯狂地灌入他的口鼻,每一次本能的吸气都带来肺腑撕裂般的剧痛和更加绝望的窒息感。身体深深陷入江底冰冷的淤泥,万钧水压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他每一寸筋骨。
右臂骨甲深处,那场冰与毒、生与死的残酷战争,已进入最惨烈的白热化!
嗤嗤嗤——!
骨髓深处仿佛有亿万条冰晶凝结的毒蛇与墨绿色的火焰毒蛟在疯狂撕咬、啃噬!幽蓝的极寒龙气在浩瀚江水的加持下,如同决堤的冰川洪流,狂暴地冲刷着那疯狂蠕动的墨绿毒纹!每一次冲刷,都带来深入灵魂的剧痛,却也伴随着毒纹光芒的黯淡与邪能的消融!暗金色的龙气则在冰与毒交锋的缝隙间奔涌咆哮,试图修复被侵蚀的骨甲与血肉,却又被新的毒纹疯狂反扑!
剧痛!如同永无止境的酷刑!
窒息!如同沉沦无间的深渊!
郑成功的意识在这双重地狱的煎熬中沉浮,如同狂风巨浪中即将粉身碎骨的孤舟。每一次挣扎,都消耗着仅存的生命力。覆盖着骨甲与暗金鳞纹的皮肤表面,那层在冰冷江水和龙气作用下浮现的淡蓝色鱼鳞光纹,此刻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汲取水元生机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消耗。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被黑暗与剧痛吞噬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玉质清辉!
如同黑暗中悄然绽放的星火,穿透了重重江水的阻隔,穿透了无边剧痛的迷雾,精准地…映照在他灵魂深处那点即将熄灭的、属于“郑森”的意志火种之上!
这玉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温暖!一种源自血脉、源自承诺、源自“受命于天”的沉重呼唤!是帝玺!是苏凡!是那道点燃南京龙脉的…不屈烽火!
在这玉辉的照耀下,郑成功那沉沦的意识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濒临熄灭的“郑森”意志火种猛地一跳!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剧毒和疯狂压抑了太久的不甘与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轰然爆发!
“呃…啊——!!!”
一声沉闷的、如同来自九幽地底的咆哮,在郑成功被江水灌满的喉咙深处炸开!覆盖着骨甲的右臂猛地向上挥起!不再是失控的狂舞,而是凝聚了所有痛苦、所有愤怒、所有求生意志的…奋力一搏!
随着他这凝聚了残存意志的挥臂——
轰——!!!
右臂骨甲深处,那场冰与毒的战争被强行引爆!幽蓝的极寒龙气与暗金的怒焰龙气在意志的引导下,如同被驯服的狂龙,暂时放弃了彼此的撕咬,混合着最后一股被逼出的粘稠墨绿毒血,朝着一个方向——他挥臂的方向,轰然喷薄而出!
嗤——!!!
一道混合着幽蓝冰晶、暗金火星与粘稠墨绿毒血的诡异激流,如同深海巨兽喷吐的毁灭吐息,从他右臂骨甲的缝隙中狂飙而出!激流所过之处,冰冷的江水瞬间被冻结成坚硬的冰棱,又在暗金怒焰的灼烧下轰然爆碎!墨绿的毒血如同活物般在激流中扭曲、嘶鸣,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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