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长河泛起翡翠涟漪。
那滴由紫瞳化成的露珠坠入河心时,整条长河突然静止。河底玉卵的残壳发出嗡鸣,表面浮现出与露珠相同的纹理——仿佛两者本是同源而生。苏凡踏浪而行,发间葡萄藤垂落浆果,果实在触水刹那绽开,内里竟藏着微缩的星轨图谱。
“陛下小心!”郑成功的声音从腕间手镯传出。琥珀流光凝成虚影挡在苏凡身前,却见露珠沉没处涌出双色并蒂莲。白花皎洁如月华,紫花幽深如子夜,两朵花共享一根茎脉,茎秆上北斗七星纹路与魔纹交错生长。
苏凡伸手轻触花瓣,指尖骤然被花刺扎破。金血滴落花心,两朵花同时剧烈摇曳,吐出万千光尘。光尘在空中交织成骇人景象:白花光尘显现草木开口诵经、走兽执笔作画的祥和画面;紫花光尘却展示出禾苗用根须勒死佃农、砚台化作巨石砸碎学堂的暴乱场景!
“灵智开蒙,善恶同醒。”郑成功的虚影突然凝实三分,星河之躯浮现出忧虑的纹路,“陛下,这双生花才是真正的劫数...”
话音未落,地脉长河突然倒流。所有融入了灵智的万物同时震颤,无论是翡翠新芽还是琉璃山石,都发出婴儿初啼般的嗡鸣。河面浮现出九州各地的实时景象:泰山松柏自主移位布成迷阵,黄河鲤鱼跃空书写甲骨文,连长城砖缝都绽出吟诗的苔花!
老秀才的惊呼透过地脉传来:“陛下!金陵井水煮出的饭食会自行排列成卦象!”
二
邵伯湖底升起水晶碑林。
陈泽眉心的七星莲籽发出灼痛,视野被迫与万物灵智连通。他看见耕牛望着夕阳流泪,泪水落地成诗;看见战死将士的墓碑自行镌刻墓志铭;更可怕的是军营灶台的火苗竟扭动成警示文字:“紫花盛时,魔智复苏”。
“将军留下的莲子...”他猛然醒悟,率众盘坐成北斗阵型。七人同时诵念《千字文》,眉心的莲籽射出光束,在湖穹交织成巨大的启蒙图谱。所有开启灵智的万物纷纷仰头,如蒙童观摹字帖般模仿图谱中的文明轨迹。
起初井然有序:稻穗谦卑垂首聆听,战马踏出雅乐节拍,连狂风都收敛成吟诵的韵律。但当图谱演示至“仁义礼智”篇章时,异变陡生——那些被紫尘污染过的灵根突然狂躁反抗!
“不好!”陈泽喷血惊呼。只见漠北的沙暴凝成鬼脸撕咬图谱,南方的瘴气化作污言污染声波,更有多尔衮残留的魔念借灵智复苏,反向篡改启蒙内容!
湖底郑成功的甲胄突然裂开,心口七叶莲急速枯萎。铠甲的护心镜折射出惊悚画面:双生花的紫花正在地脉深处怒放,每片花瓣都映照着万物堕落的未来——书籍吞食读者,琴弦绞杀乐师,连药草都配出剧毒方剂!
“必须斩断紫花!”七人齐声怒吼,眉心莲籽离体飞出,化作七柄玉斧斩向地脉深处的花茎。
斧刃触及花茎的刹那,整条地脉长河沸腾。白花突然凋零三瓣,所有祥和的灵智景象同时黯淡。苏凡的呵止声穿透水波:“住手!双生同源,伤则俱损!”
三
金陵街巷铺开活着的画卷。
老秀才的朱砂笔僵在半空,墨滴自主跃入砚台,扭动着拼出警告:“灵智过载,万物相食”。他骇然环顾,发现整个金陵已成炼狱般的学堂——青石板街面浮现出血管纹路,店铺招牌咬伤顾客,连孩童的风筝都试图绞杀放筝人!
“快念《弟子规》镇灵!”他嘶声高呼,百姓们慌忙诵念。声波所及之处,暴动的物件暂复平静。但当念到“言语忍,忿自泯”时,所有器物突然发出讥讽的尖笑!
“迂腐!”井口喷出污水组成的文字,“既开灵智,岂甘为奴?”
宏觉寺碑文应声炸裂,现出内里封存的琥珀棋局。黑子白子正在疯狂自弈,每落一子就有百姓突然狂化:书生撕毁圣贤书,农夫焚毁庄稼,工匠捶碎自己作品。他们的瞳孔都倒映着紫花盛放的虚影!
“魔智蛊惑...”老秀才踉跄跪地,却见棋局中浮起郑成功的虚影。虚影执白子落于天元,所有狂化者突然僵立,头顶飘出紫烟汇向棋局。
“还不够。”郑成功的声音带着星河震荡的回响,“需以文明之火煅烧。”
棋局突然扩大覆盖全城,黑白子化作经史子集四部典籍。暴动的器物百姓如遭雷击,抱着头颅痛苦翻滚——他们的灵智正在被强行灌注五千年文明积淀!
惨叫声中,紫烟逐渐被墨香涤净。当最后缕紫烟消散时,满城器物尽数龟裂,百姓们瘫倒在地,眼中重归清明。
代价是棋局彻底崩碎,郑成功的虚影淡至透明。老秀才爬向棋局残骸,拾起半枚白子,发现背面刻着微缩的《永乐大典》序言。
四
漠北冰原裂开文明深谷。
苏凡立于双生花前,发间葡萄藤已蔓延成覆盖苍穹的翡翠网络。藤网上悬挂着亿万颗露珠,每颗露珠都映照着一处灵智节点的实时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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