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风还带着凛冽的寒意,刮过黄土地时卷起漫天尘沙,打在士卒的铠甲上叮当作响。卫锐勒住马缰,抬头望了望天色——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落下一场冷雨。身后,五千幽州铁骑正沿着官道缓缓行进,马蹄踏过冻土,留下整齐而沉闷的声响,仿佛大地的脉搏在缓缓跳动。
“卫兄,前面就是荥阳地界了,过了荥阳,再走半日就能到虎牢关下的联军大营。”赵云策马赶了上来,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他身上的银甲沾了些尘土,却依旧难掩英气,胯下白马步伐稳健,不时打个响鼻,似乎也对即将抵达的目的地有些好奇。
卫锐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队伍前方的斥候:“让斥候再往前探探,务必摸清联军大营的部署,还有各诸侯的营帐位置。另外,叮嘱弟兄们收敛行迹,入营后不可擅自喧哗,凡事以谨慎为先。”
“明白。”赵云应了一声,转头对身边的亲卫吩咐了几句。亲卫领命,拨转马头,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卫锐的目光落回队伍之中,看着那些脸上带着疲惫却依旧挺直腰杆的士卒,心里微微一暖。从右北平出发至今,已经快二十天了。这一路晓行夜宿,翻山越岭,不少士卒都受了冻伤,还有几人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但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抱怨,也没有一个人掉队——这都是他和赵云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是孤锋卫的底子,更是他在这乱世中立足的根本。
“李默那边有消息吗?”卫锐问道。出发前,他让李默提前带着几名孤锋卫的弟兄赶往虎牢关,收集联军的情报,联络公孙瓒留在联军中的旧部。
“今早收到了他的传信。”赵云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叠整齐的纸条,递了过来,“他说联军盟主是袁绍,目前已有十七路诸侯抵达,各自扎营,绵延数十里。袁绍的大营在中央,袁术负责粮草调度,曹操、孙坚等人各守一方。不过……联军内部似乎并不和睦,各诸侯互相提防,粮草供应也有些紧张。”
卫锐展开纸条,快速浏览了一遍。李默的字迹工整,上面不仅写了各诸侯的驻扎位置,还标注了几位关键人物的性格和近况——袁绍优柔寡断,注重门第;袁术傲慢自大,克扣粮草;曹操知人善任,却势单力薄;孙坚勇冠三军,急于建功。最后,李默还提到,联军中不少诸侯都轻视公孙瓒,认为他出身寒微,又是靠对抗鲜卑起家,难登大雅之堂。
“果然如此。”卫锐冷笑一声,将纸条收起,“一群各怀鬼胎的家伙,指望他们同心协力讨伐董卓,难啊。”
赵云叹了口气:“是啊,乱世之中,人人都想着扩充自己的势力,讨伐董卓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咱们此来,首要之事是报仇,其次才是助联军一臂之力,万万不可卷入他们的内斗。”
“我明白。”卫锐点头,“李嵩现在是董卓麾下的中郎将,镇守洛阳东门。咱们到了联军大营,先摸清洛阳的虚实,再找机会动手。至于联军的战事,能帮则帮,但若危及咱们自身,便不必强求。”
说话间,前方的斥候折返回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卫司马,赵司马,前方十里处便是联军大营。袁绍麾下的哨探已经发现了我们,正在前方等候,说是奉盟主之命,引导咱们入营。”
“知道了。”卫锐抬手示意他起身,“让他们在前引路,告诉他们,我等是公孙将军麾下,奉命来助联军讨贼。”
“是!”
队伍继续前进,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远便望见了一片连绵的营帐。营帐依山而建,层层叠叠,旗帜林立,只是旗帜的样式五花八门,显然是各诸侯各自为战,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号令。空气中弥漫着炊烟和马粪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显然营中并不像军规森严的样子。
“哼,这就是所谓的讨董联军?”赵云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营寨杂乱无章,士卒散漫,这样的军队,如何能与董卓的西凉铁骑抗衡?”
卫锐也看出了端倪,联军的营寨虽然庞大,但防御布置漏洞百出,各营之间缺乏呼应,不少士卒甚至在营外闲逛,有的还聚在一起赌钱,完全没有临战的紧张感。他心里暗叹,这样的联军,恐怕不等董卓来打,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引路的哨探是个身材高瘦的汉子,见卫锐和赵云神色凝重,忍不住笑道:“两位将军莫怪,联军之中诸侯众多,各有各的规矩,难免有些散漫。不过盟主已经下了令,近日要整顿军纪,想必会好一些。”
卫锐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看得出来,这哨探言语间对袁绍颇为推崇,却对其他诸侯颇有微词,显然是袁绍麾下的嫡系。
队伍穿过几座营寨,沿途不少士卒都探出头来张望,目光落在幽州铁骑身上,有好奇,有敬畏,也有轻视。幽州军常年与鲜卑作战,个个身形彪悍,铠甲虽然不算精良,却都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煞气,与联军中那些养尊处优的士卒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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