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的窗口,比那裂隙的一次生灭还要短暂。
林风那冰冷的综合意识,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完成了推演:
锚定尝试:成功率低于7%。能量储备临界,畸变信标濒临失控,外部风暴开始内卷。即使成功,可能直接面对未知“海”的冲击或规则污染。
立刻撤离:成功率约35%。但意味着放弃近在咫尺的“门”,放弃可能破解归墟困局的机会,退回无望的漂流,且身上带着持续散发矛盾信号的畸变信标,迟早会被系统或更可怕的东西锁定。
不作为:死亡概率100%。裂隙加速崩溃在即,届时爆发的规则乱流足以将这片“平静区”连同他一起彻底抹除。
没有完美选项。只有风险程度的区别。
而就在他即将基于那极低的锚定成功率做出撤离决定的瞬间,身上那剧烈波动的畸变信标,突然将一股强制性的、源自其银光秩序部分的冲动,狠狠刺入他的核心意识!
这股冲动并非语言,而是一种源于底层协议的、面对“秩序之海”映像的本能响应与回归渴望!它短暂地压制了信标自身的矛盾混乱,试图操控林风,将他推向那道裂隙,推向那映像中冰冷而有序的几何体阵列!
几乎同时,林风信息架构深处,那些被他承载的、无数文明关于“混沌”、“原始”、“不可知”的记录,尤其是刚刚瞥见的“混沌之海”映像所激发的、近乎生命本能的恐惧与抗拒,也化作了另一股洪流,与秩序冲动激烈对抗!
他的存在,在这一刻,因内外压力而陷入了自身构成要素的撕裂性内战!
秩序渴望回归冰冷但“安全”的架构。
混沌本能抗拒被定义与束缚。
而他自己——那个由“心之钥”守护的、卡米埃尔印记维系的、绿芒执念驱动的“林风”残存核心——则被夹在中间,如同风暴中的孤舟。
“轰——!”
裂隙的震荡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频率,发出的规则压强让林风的“身体”开始出现龟裂的纹路!外围风暴的咆哮声如同亿万巨兽逼近!
没时间了!
(承)
在这内外交困、自身即将分崩离析的绝境中,林风那残存的“自我”核心,做出了一个并非基于计算,而是源自无数次绝境中锤炼出的、近乎蛮横的生存意志的决定。
他不再试图去“选择”秩序或混沌,也不再奢求“锚定”裂隙。
他要做的,是利用这场撕裂,利用这道连接双海的裂隙!
他将全部残存的力量——包括濒临失控的畸变信标、内部互相冲突的秩序与混沌倾向、以及自身“悖论-信息”架构的最后稳定性——不再用于对抗或逃避,而是强行拧成一股,化作一道最纯粹、最混乱、也最尖锐的存在性冲击,不再瞄准裂隙本身,而是瞄准了裂隙在一次“秩序”态闪烁与“混沌”态闪烁之间,那理论上无限短暂、实际上却因加速震荡而可能被捕捉到的转换间隙!
他要冲击的,不是“门”,而是“开门”或“关门”的那个“动作”本身!
这无异于在火药桶即将爆炸时,去点燃引信,意图用爆炸的冲击波去达成某种目的——疯狂,且成功概率无法计算。
“给我……开!!!”
没有声音的咆哮在他意识最深处炸响。
凝聚了他一切的力量,拖着三色扭曲的尾迹,如同自杀式冲锋的流星,狠狠撞入了那道疯狂闪烁的裂隙,撞入了那理论上不应被任何存在触及的、秩序与混沌的转换瞬间!
(转)
撞击的刹那,没有巨响,没有光芒爆发。
只有一种……所有感知被无限拉长又无限压缩的、无法形容的错乱感。
林风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条由纯粹“变化”构成的、没有尽头的湍急河流。无数互相矛盾、无法理解的规则碎片、概念洪流、存在与虚无的泡沫,如同暴风雪般冲刷、拍打、穿透着他的一切。他的“身体”在分解,意识在消散,承载的无数文明记录如同被狂风卷起的书页,疯狂飞舞、碎裂。
畸变信标最先承受不住,它在秩序与混沌的双重冲刷下,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其结构彻底崩解!但崩解并非消失,其银色的秩序碎片被拉向“秩序之海”方向的洪流,灰色的悖论碎片融入“混沌之海”的狂潮,而那点微弱的绿色生机,则如同最后的种子,紧紧吸附在林风那即将彻底瓦解的核心残片上。
就在林风以为自己即将迎来真正的、彻底的终结,化作这转换洪流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时——
异变发生了。
他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核心意识,那点由“心之钥”守护的、融合了卡米埃尔印记与绿芒执念的最后存在,在双海规则洪流的极致冲刷与自身内部无数文明终结记忆的共鸣下,竟然发生了某种极致的凝练与共鸣折射!
他不再是一个“复合体”,而是在湮灭的边缘,被强行锻造成了一个极致的、不可复制的“矛盾奇点”!这个“奇点”本身,就同时蕴含着对“秩序”的深刻理解(来自信标与系统记忆)和对“混沌”的顽强适应(来自自身悖论与无数文明挣扎史),更有着超越两者的、最原始的“存在”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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