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种堡深处,寒气如针,刺透每一寸金属墙壁。
厚重的合金闸门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咬合声,仿佛将一段禁忌封入永恒。
林书站在保险库前,指尖还残存着【伪法则模板】被锁入屏障时的微弱震颤——那东西太危险,哪怕只是靠近,灵魂都像被无形之笔划过,留下细密裂痕。
他没有立刻离开。
就在闸门即将完全闭合的前一秒,他抬手按下暂停键。
昏黄应急灯下,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记忆水晶,光芒流转,宛如冻结的星河。
水晶中央,一个模糊的小女孩虚影正低头拼写着什么,一字一划,认真得让人心疼。
艾莉。
她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而是奥丁根女儿残留意识的投影,是这片破碎世界里最温柔也最锋利的一道伤痕。
她的每一次拼写,都是对过去的执念回响。
林书凝视着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果你父亲当年选择了离开……你会恨他吗?”
水晶中的艾莉忽然停下了动作。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数据流与时间的尘埃,直直望进林书眼底。
嘴角微微扬起,绽开一丝稚嫩却坚定的微笑:“他会回来的……因为他答应过。”
那一瞬,林书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
承诺。
这个词在末世早已腐朽成灰,可在这孩子的眼中,它依然纯净如初雪。
脚步声轻悄响起。
夜莺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黑袍未动,眸光却比刀更锐。
她走近,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冰冷指尖传递着一种罕见的温度。
“你也在害怕,是不是?”她低声问,语气没有质疑,只有洞察,“怕用了同样的力量,变成同样的人——那个手持羽笔、篡改命运的‘记录者’。”
林书沉默。
良久,他终于点头,嗓音沙哑:“所以我不会许诺永恒。我只保证……每一步,都由活着的人决定。”
这不是豪言,而是一条底线。
一条他在无数次杀戮与抉择中亲手刻下的界限。
他曾以为自己只是解锁万物,掌控规则;可当图鉴吞噬赵岩残念、逼退碑灵投影的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一股来自更高维度的共鸣——仿佛他也成了“书写者”之一。
那种力量令人战栗,因为它既能重建秩序,也能轻易抹去一切反抗者的姓名。
而这枚水晶里的孩子,仍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归来的父亲。
他收起记忆水晶,转身欲走,却在最后一刻顿住脚步。
眼角余光扫过监控面板,一道异常数据跳入视野——北境冰盖深层监测阵列刚刚传回一组波动信号。
频率紊乱,强度递增,且……与艾莉刚才拼写的节奏完全一致。
林书瞳孔骤缩。
他立即调出历史影像档案,将艾莉的拼写序列与百年前大陆沉没时期的逃生系统日志进行波形对比。
图鉴自动匹配,误差率低于0.03%。
同一频率。
同一编码逻辑。
不可能是巧合。
他的手指飞快操作,调出最关键的记录——奥丁根启动逃生舱的最终日志。
画面中,那位白发科学家亲手按下发射按钮,舱体成功脱离地核熔毁区,航向设定为“安全区α”。
但下一帧,系统日志显示:远程指令介入,航线强制偏移至深海断层带。
操作权限ID:Δ-RS001
持有者身份标识:记录者·羽笔序列
林书猛地站起身,心脏如遭重锤。
原来奥丁根没有背叛人类。
他启动了希望。
是有人,在最后时刻,亲手掐灭了它。
而那人,正是所谓“秩序维护者”的初代记录者!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上幽蓝闪烁的应急灯,脑海中无数碎片轰然拼合——
骸骨阶梯为何建在冰盖之下?
为何觉醒者必须攀登才能获得资格?
为何每一个登顶的人都再也没能回来?
答案像毒藤般缠绕上来,勒紧呼吸。
他猛然醒悟:所谓“登神之阶”,从来不是通往救赎的道路……林书站在火种堡的主控台前,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面板,目光却已穿透了层层数据流,直抵那被尘封百年的真相核心。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里回荡着艾莉最后拼出的字符——“爸爸没走。”
不是逃亡,不是背叛。
是被拦下了。
一道指令,从天而降,改写了逃生舱的命运轨迹。
一个代号为Δ-RS001的存在,以“秩序”之名,亲手将人类最后的希望推入深渊。
而此后千千万万觉醒者踏上骸骨阶梯,皆非为了登神,而是成为祭坛上的薪柴,供养那虚无缥缈的“法则晋升体系”。
荒谬!可笑!
林书睁开眼时,眸中已无愤怒,只有一片焚尽情绪后的清明。
他不是第一个觉醒的人。
也不是最强的记录者。
但他,必须是第一个烧书的人。
三小时后,火种堡中央会议厅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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