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被带走没多久,风就变了。
洛昭临站在观星台最高处。风吹得她袖子哗哗响。她没动,手指在眼前划了一下,脑子里的星轨罗盘嗡地一震,碎掉的星星拼图边缘亮起蓝光。娄宿星的位置还是模糊的,像被脏布擦过一样,命格看得断断续续。
她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反向符。血珠还没落地就被风吹散了。但那根从符灰里垂下来的线还在,连着城南那个废弃药坊。她知道,那边已经不重要了。
“火要烧起来了。”她说。
话刚说完,西北方向传来一声闷雷。云压得很低,紫黑色的边开始翻滚,好像云里有东西在动。雨还没下,可风里已经有烧焦的味道。
谢无厌走上台阶,穿着铠甲,脚步很稳。他站到她身边,看向远处:“轻骑已经出发,四门都封了。你刚才说的时间……还能准吗?”
她点头:“戌时三刻,差不了半炷香。”
“那就够了。”他脱下披风,盖在她肩上,“三百轻骑能镇住场面。但你得告诉我,他们想烧哪儿。”
她没说话,闭上眼睛。星轨罗盘转起来,把药坊和离火劫煞的位置叠在一起。地图在脑子里展开,东街的地脉纹路浮现出来——地下埋了东西,不只是火油,还有引灵阵的痕迹,被人用土盖住了,但她能算出来。
她睁开眼,拿起笔蘸了朱砂,在星图上点了一下。
“申时之前,必须清空东街。”她说,“地下有火油,一点就会炸。整条街都会塌。他们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制造混乱。”
谢无厌眼神一冷:“借百姓的死,嫁祸给你?”
“对。”她冷笑,“火一起,雷也会来。到时候全城都会说是我引来天雷,烧了民房。圣光教再趁机煽动,人心一乱,你就算有兵也控制不住。”
他看了她两秒,忽然拍了三下手。
副将从下面跑上来,抱拳等命令。
谢无厌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重:“传令下去,剿匪的人马上撤离东街。申时前所有人撤到三里外。谁违令,军法处置。”
副将领命跑了。
风更大了,吹得起星图一角,墨迹糊了,正好挡住东街的位置。洛昭临不动,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药壶,倒了几滴紫色液体在图纸边上。墨迹碰到液体,立刻清楚了,街道轮廓重新显现。
她看都没看那壶,倒完就收好。
“你还留了后手?”谢无厌问。
“不是我留的。”她指着星轨罗盘,“是它。每次有人想改命运,它就会亮一下。刚才,它提示‘命途选择’快出现了。”
“又是那个系统?”
她没回答,只盯着罗盘边缘。一圈红光慢慢转着,像血在管子里流。三个影子正在形成,但她现在不能看——一看就得选,一选就得动手。现在她得先阻止这场火。
“你不担心?”谢无厌低声问,“他们既然敢动手,肯定不止一处火。”
“当然不止。”她抬头看城南,“所以我不怕火,我怕他们烧得太早——早到雨没来,人还没乱。”
话音刚落,远处一道红光冲上天。
不是闪电,是火。
浓烟滚滚升起,带着刺鼻的味儿,还能听见诵经声,整齐划一,像是在做仪式。火势蔓延很快,眨眼间烧了一半巷子。
“圣歌?”谢无厌眯眼,“他们在用信徒点火?”
“不是点火。”洛昭临声音变冷,“是献祭。火油混了精魄粉,一点就炸,还能引雷。他们想让这火烧得像天罚。”
谢无厌手按剑柄,指节发白:“要不要派兵冲进去?”
“别。”她摇头,“你现在出兵,就是打草惊蛇。他们就等着你调兵。兵一动,另一处就炸。等申时,让他们自己烧完,我们再收场。”
他看着她:“你能控制住吗?”
“我能。”她抬手指天空,“你看云。”
云已经压到城墙那么低,颜色由紫变黑,电光在里面闪,像困住的野兽撞笼子。风里全是湿气和铁锈味。第一滴雨还没落,但它快来了。
“他们想用火引雷,再用雷怪我。”她说,“可惜,雨什么时候下,我说了算。”
谢无厌没再说话,站到她身边,一起看着那片火光。
远处传来更鼓声:梆——梆——梆。
申时,到了。
几乎同时,东街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地底炸开。火猛地跳了一下,然后熄了一大半——显然是埋油的地方提前炸了,但没人,只塌了两间空屋。
人群开始乱,哭喊声从南城传来。
谢无厌冷冷道:“他们在逼百姓往主街跑。”
“对。”洛昭临点头,“火一起,人就慌,慌了就往王府挤。只要一道雷劈下来,就能说是我在用天雷杀百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没答,抬起手,指尖轻轻一勾。
星轨罗盘边缘红光一闪,三个选择出现在她脑子里:
【一】去东街,用星力灭火,平息民愤。(后果:会被裴仲渊操控傀儡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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