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打窗户。
洛昭临站在屋里,玄铁令还贴在胸口,没拿下来。她右眼很疼,像有针扎在后面。刚才布阵太费力气,肋骨也疼,但她一直站着。
老仆站在门口,端着一碗药。衣服是褐色的,洗得发灰。头发用木簪挽着。她低着头,声音很轻:“姑娘,喝点热的。”
洛昭临没接。
她盯着窗缝。地脉动了一下,很轻,普通人感觉不到。她用手指摸青砖的缝隙,按住那道裂痕。
突然,窗户破了。
黑衣人跳进来,快得看不见影子。他左手拿匕首,直刺喉咙。刀尖发暗绿光,是断脉香——专门破星轨感知的东西。
洛昭临往旁边一躲。
匕首擦着耳朵过去。她袖子里滑出一片星髓片,铜钱大小,反手扔向老仆。
星髓片撞上老仆手上的银镯。
银光一闪。
一道细光射出来,打中匕首尖。匕首嗡的一声震响,杀手手裂了,匕首脱手,飞出去钉进房梁,插进去三寸深。
黑衣人愣住。
他没想到会失手。更没想到,护住洛昭临的不是符咒,不是剑气,是一个老妇人手上的旧镯子。
老仆已经扑过来。
她挡在洛昭临前面,背对着杀手。动作很快,没有停顿。
杀手冷笑,甩出七枚透骨钉。
钉子排成北斗形状,封住所有退路。
第一枚钉进老仆左肩。她闷哼一声,没倒,反而一把把洛昭临拉到身后。自己迎向第二枚。
银镯又亮了。
一圈光晕散开。镯面上浮现出谢无厌小时候的样子——六岁,眉毛还没长开,嘴角绷着,一手攥着半块糖,一手把银镯塞进老仆手里。
“少爷……”老仆咳出血,声音哑,“六岁那年烧坏了嗓子,头回说话,就是把这镯子给我,说‘嬷嬷,护好她’……”
第二枚钉已经到了心口。
她拼命扭身,钉子擦过肋骨,扎进肉里。银镯裂开,中间炸出一道缝。
里面露出四个小字——“昭临吾爱”。
墨色很新,像是刚刻的。
洛昭临眼睛一缩。
她抬手按住老仆后背,指尖碰到温热的血。她没叫大夫,也没喊人,只把玄铁令按在老仆心口。令牌中间的星髓石微微发热,那是谢无厌用心头血炼过的,能保住一口气。
老仆喘着气,笑了下:“姑娘……别哭。”
我没哭。洛昭临心想。
但她右眼流了血,顺着脸滑下来。
她闭上眼。
识海里,星轨罗盘飞快转。右眼疼得厉害,她咬牙压住,换来三秒清醒。开始推演。
画面出现——
十年前,王府西角柴房着火。火很大,烟很浓。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浑身是血,拖着襁褓往外爬。老仆抱着婴儿撞开火墙,火舔上她的左腿,她没松手。
最后,她在火场外昏死过去。
命格判定浮现:【老仆周氏,本命格:癸未年西角焚身,死;现命格:壬午年护主殉身,生;改写源点:谢无厌十五岁手书契,逆命点数+7】
洛昭临睁开眼。
她明白了。
裴仲渊今晚来,不是为了硬攻。他是要把谢无厌拖在前院,让洛昭临独自回房,放松警惕。目的只有一个——杀掉这个最不起眼的人。
他早就知道老仆的存在。
他也知道,这个凡人老妇,是谢无厌埋得最深的一颗棋。
洛昭临低头看怀里的老仆。她呼吸很弱,但手腕还有跳动。银镯裂了,她还紧紧攥着。
“你不是乳母。”洛昭临低声说,“你是试药人。”
老仆眼皮动了动。
“少爷十五岁……写了契书。从那天起,我就是你的命。”她声音断断续续,“他说……你迟早会回来。让我活着等你。”
洛昭临没说话。
她撕下裙角,给老仆包住肩膀。透骨钉有毒,不能留太久。她用玄铁簪挑出两枚,剩下的等大夫来处理。
老仆被扶到暖阁床上。洛昭临亲手帮她躺好,又把玄铁令轻轻放在枕边。星髓石微光映着她平静的眼睛。
右眼的血干了。
左眼里,星轨慢慢重新聚起来。
窗外风雪还在下。
窗缝还在,烛火晃动,墙上人影乱摇。药碗翻在地上,汤洒了一地。梁上的匕首还钉着,刀尖滴下一滴毒液,“嗤”一声落在地板上。
洛昭临坐在床边,手指沾着血和药膏。
她抬起手,看掌心。那里有一道旧疤,是穿书初期试药留下的。当时没人认得她,只有这个老妇默默端来一碗止痛汤,说:“姑娘,苦日子总会过去的。”
原来从那时候起,她就在等她了。
星轨罗盘边上闪出一道光。
新的选择出现:
【1. 查出蚀影营传信方式】
【2. 用命格置换,让老仆说出谢无厌更多安排】
【3. 把银镯碎片熔了重做,激活隐藏禁制】
洛昭临没选。
她只是伸手,把老仆的手放进被子里。那只手很瘦,手腕缠着金线,裹住裂开的银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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