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昭临靠在石柱上,手指还摸得到玄铁令碎掉的感觉。她闭了下眼,脑子里那道黑缝还在,星轨罗盘转得慢,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谢无厌站在她前面,左臂的青黑色已经到了肩膀,斩星剑上的裂痕也快到剑柄了。
她知道不能再拖。
尸王没醒,但它在听。它在等他们动手,等命契松动的那一秒。
她抬手,在空中划了一下。
星轨罗盘立刻转了一格。
下一秒,怪物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睛盯着她。三颗心跳混在一起,地面的裂缝又深了一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鹰叫。
不是普通的灰羽鹰,是镇北军用的铁喙隼。
谢无厌眼角一动。
洛昭临马上明白——出事了。
她压低声音说:“走。”
“你撑得住吗?”
“死不了。”她说,“现在不走,等它真醒了,谁都活不成。”
谢无厌没再多问。他把剑收回鞘里,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两人贴着墙往后退,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怪物没有追,只是站在原地,胸口那团黑影跳得更快了。
他们走出密室,沿着地道快步走。空气里还有血味,但头顶滴水的声音变了,说明已经离开核心区域。洛昭临一边走,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符纸,用手捏碎,撒在身后。
这是追踪干扰符,能掩盖他们的气息。
走了大概一百步,她忽然停下。
“怎么了?”谢无厌问。
“北境方向有动静。”她说。
她闭上眼,强行催动星象推演。画面很模糊,只看到雪地里的黑色帐篷,几个人围坐着,桌上有一张信纸。火光一闪,纸上显出字——
“大军可动,九王爷不足惧”。
她猛地睁眼。
那字迹,很像谢无厌写的。
“你有没有写过信?”她看着他。
谢无厌皱眉:“我没写过。”
“有人用了你的字迹。”她说,“在北境军营。”
谢无厌眼神冷下来:“想借我的名字调兵?”
“不止。”她摇头,“这信是给谁的?谁敢接?”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
北境有裴仲渊的人,而且职位很高,才敢动军令。
“我去。”洛昭临说。
“你现在这样进不去。”谢无厌直接拒绝,“北境主营守得很严,不是战将不能进。”
“那就让我变成能进去的人。”她说。
她从怀里拿出一面青铜小镜,背面刻着巫族的图腾。这是她在南疆换来的伪装符器。她咬破手指,把血涂在镜面上,再用雷符轻轻一点。
镜子一闪,她的脸变了,皮肤变得发青发灰,头发也成了暗褐色。她披上一件绣着骨纹的灰袍,背上挂了个铃铛。
“我是北戎逃出来的巫女,身上带毒,没人敢碰我。”她说。
谢无厌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你要是死了,我不救。”
“我知道。”她笑了笑,“你总是来得及。”
半个时辰后,巡逻兵在雪地里发现了她。
她缩在沟边,浑身发抖,嘴里念着听不懂的话。士兵拿枪顶她脖子,她抬起头,眼睛泛着怪光。
“带她去见首领。”带队的人说。
她被押进大帐。
帐篷中间烧着火盆,五个黑衣人围着坐。主位那人三十多岁,左耳缺了一块,袖子一直往下拉,遮着手腕。
他是赵七,三年前失踪的镇北军斥候。
“你是哪一族的?”赵七问。
“北戎·乌灵部。”她说,“被圣光教抓去试药,逃出来只剩半条命。”
“那你认得这个吗?”赵七掏出一张黄纸,放在火上烤。
纸上慢慢显出字。
洛昭临不动声色,手指在袖子里悄悄画星轨。她看出这是赤磷露写的密信,遇热显字,三秒就烧。
“这是北戎的赤磷露。”她低声说,“写完用寒蟾血封住,遇热才现字。三秒后自燃,不留痕迹。”
赵七一愣,信纸果然在第三秒烧成了灰。
他怀疑的眼神淡了些,还是挥手:“绑起来,等主使人来查。”
两个人上前,把她双手反绑在柱子上。
火光晃动,她趁机用眼睛记下那几句话——
“大军可动,九王爷不足惧。粮草已备,三侯可动。”
那笔迹转折处,起笔重,落笔急,收尾少了一挑——正是谢无厌的习惯,但少了那一丝稳重。
是仿的。
但她心里还是沉了一下。
如果是假信,为什么偏偏用谢无厌的字?是要挑拨他们?还是……有人真的以为他会反?
赵七走到她面前,拔出腰刀:“既然懂密文,就不是普通巫女。说,谁派你来的?”
刀尖抵住她脖子。
她没动。
就在刀要落下的时候——
一道黑影从房梁跳下。
“我的字,你也敢仿?”
斩星剑出鞘一半,剑气扫过,赵七的刀当场断成两截。
谢无厌落地无声,黑袍没沾一点灰,目光扫过全场:“谁给你们胆子,用我的名字传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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