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主公根本没必要在意韩馥会做何选择。”
“他若要继续当这个冀州之主，不甘就此落幕，以此人昏聩短视秉性，必会干出一些‘利令智昏’的坑害潘凤、坏他们这路诸侯大事之举。”
“届时就算潘子双本人想保他，冀州文武也容不下他，自有愚直者会杀之以泄愤。”
“除此之外，无论是他选择急流勇退，让出一切以求个安度晚年也好，或是想法单纯一些，要与潘凤分家也罢。”
“我等就趁着潘子双进军青州、其麾下重心都在北方防备袁绍之际，令韩文节暴毙于邺城。”
“总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进则死于冀州大势、死于德不配位，退则死于暗算、成为潘凤难以抹去的污点…”
东阿城外的田垄之上，程昱面色如常洋洋洒洒说完，又悠悠然叹息道：
“不瞒主公，对于潘凤这个大敌，目前咱们能做的，只有以韩馥的性命，给他造成些许困扰。”
“或让天下人不忿于潘凤‘谋夺旧主基业还取人性命’的不义之举，或令那潘子双良心难安…”
“主要是这个韩老儿实在太废，只能发挥这么一点点作用。”
曹操闻言不置可否，微微颔首低声接话：
“谁说不是呢。”
“他韩文节但凡有点本事，能够给点力，本初兄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
“我曹孟德更不至于白白折损数百勇士…”
很明显，曹操对老名士是有些怨气的。
倒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仅仅是对这家伙不争气的愤懑罢了。
而愤懑的主要源头，则是源自九月初三，邺城之郊洛水之畔那处新建高楼继圣楼周边的惨烈厮杀。
是的，当日在洛水之畔，于蒋义渠、朱灵二人小打小闹的刺杀之后，突然发动袭击的近千人马，正是曹军。
准确地说，是曹操这边，自潘凤回到冀州平叛之后，通过各种方式潜入魏郡的细作。
当下这个乱世，各路诸侯之间互相往对方治下埋眼线、派细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邺城之中，一开始最多的，是袁绍通过各种方式暗中派来的谍子。
经过李历在邺城作乱一事，在辛序成为“影十三”后，袁军刺探情报与细作网络损失惨重。
后续以绛水对峙开始，一年多的时间中袁绍集团虽在持续加强对南边的渗透，可直至蒋义渠、朱灵二人至邺城时，竭尽所有魏郡的细作，也才勉强凑足一千来人罢了。
与袁绍比起来，曹操往邺城那边派细作的时间要晚上不少，几乎是在韩馥、潘凤二人已经接受了朝廷的“加官晋爵”，以崭新的五官中郎将府代替曾经那州牧府之后。
要知道，那时候的曹操，正准备对潘凤手中的濮阳五县之地动手，即将和北边的邻居彻底交恶。
由此自然得安插更多眼线至黄河以北，打探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在李历作乱、韩馥身边的亲卫都跳出数百人是袁军奸细后。
邺城已经对细作、间谍这件事防备甚严。
尤其是将府的三郡半地盘之外的人，在潘凤地盘内各级衙门与军队招募时，都多了几层审核。
由此不管是袁绍也好、曹操也罢，后续派往潘凤地盘内的细作，混入官府差役与军队中的人极少。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毕竟邺城是整个冀州最为繁华富庶之地，更是北地四州通往中原腹地的重要商道枢纽之一。
平日里，便有茫茫多在其他地方活不下去的庶民黔首，到邺城一带谋生求活，还有穿梭南北的大大小小客商、走南闯北的商队…
要知道，早在讨董之战开始前，邺城内外周边，就已经聚集了数十万流民，为程奂等人蛀空老名士一开始花重金打造的“三万冀州精锐”提供了便利。
遑论后来在潘凤主导的一系列政令推行下，造成的魏郡世家因广平郡屯田之事陷入“人口恶性竞争”，无双商行出产的“邯郸货”挤占南北市场等等。
都让其他地方进入冀州，奔赴魏郡的求生百姓更多，商队更是密集数十倍。
再加上京畿之地，曾经天下中心洛阳所在那片区域。
因西凉集团的卷土重来、杨奉渡河南等一系列战乱，仅剩杨彪一人领衔的洛阳世家难以为继。
致使京畿之地大量人口为避祸东出虎牢关、汜水关，流散到关东，再通过陈留、濮阳等地穿过兖州北迁至魏郡。
更是为曹操等诸侯往邺城派细作提供了便利。
事实上，在七月之前，也就是潘凤与袁绍争夺冀州的决战开始时。
单论细作奸细队伍在邺城及周边的实力，曹操是胜过袁绍一大截的。
虽说双方后来在邺城作乱的人马，都在一千左右。
可袁绍是集合了所有的力量，就连某些羸弱不堪的老弱都拉了出来，已然算是把自己在冀州南部的细作彻底清空。
而反观曹操，只是挑选了在邺城内外奸细中的精干力量、可战之兵，并未如袁绍集团那般榨干一切。
这点从如今位于东阿城的曹操与程昱两人，还能很简单地收到一些邺城方面的消息，并且对韩馥已经从命悬一线的病症中醒了过来了如指掌，便可见一斑…
…
不去论袁、曹双方在邺城中暗中活动的细作、奸细队伍强弱。
九月初三那日，曹营抽调于潘凤地盘内细则中的精锐力量，于洛水之畔险些弄死韩馥，原因简单至极。
正是眼见冀州之地，最强的两路诸侯已经开启了决战。
这两年为了谋取濮阳之地，与潘凤交锋受挫不小，并且已经把北方的邻居当成最大敌人曹操与程昱，打算给那位金甲神将上点难度罢了。
二人的目的也极为简单，就是通过狠狠刺杀一波韩馥，让那素性匡怯的韩老头感受到死亡的危机，不敢轻易派遣邺城兵马驰援潘凤。
可以说，在这一方面，曹袁双方的决策者们，虽没有提前通气，但早已心有灵犀达成了共识。
甚至曹操这边，谋划还更加周全，细节考虑得更为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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