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变幻。这一次,没有具体的景象,只有“声音”。
无数种声音,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开天辟地的巨响,有星辰运转的嗡鸣,有万物生长的细微声响,有生灵悲欢的哭泣与欢笑,有大道纶音的恢弘,也有邪魔低语的蛊惑……这些声音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仿佛蕴含着天地间一切“理”与“法”,一切“动”与“变”的奥秘。它们交织、碰撞、共鸣、湮灭,形成一篇无比复杂、无比宏大、也无比混乱的“宇宙乐章”。
“融汇万籁,辨道明理。于此‘天音之海’中,寻一缕契合己道之‘真音’,解析其律,明悟其理,方可辟开音障,得见真道。沉迷其中,则为万音所惑,神魂溃散。”宏大淡漠的声音响起。
考验内容:在无穷无尽的“天音之海”中,找到与自身“道”最契合的那一缕“道音”,并解析其韵律,明悟其中蕴含的“道理”,最终以自身之道,在这音海中开辟出一条通路。这比命运之河更加抽象,更加凶险。声音无形无质,直击神魂,稍有不慎,便会被无数声音蕴含的信息和道韵冲垮灵智。
林玄刚一进入,便被海量的声音信息淹没。他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沸腾的声学熔炉,每一道声音都像一把锤子,敲打在他的神魂上。穿越前的记忆、修行感悟、战斗经验、曜帝传承、甚至是体内冲突的异种能量带来的杂音……全部被引动、放大,与外界的天音混杂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心神摇曳,几乎要瞬间崩溃。
“静谐!心镜!”林玄嘶吼(无声),拼命运转心法,固守最后一丝灵明。他知道,自己托大了。以现在的重伤状态,神魂不稳,强行进入层,简直是找死。
但他不甘心就这样退出。他强忍着神魂欲裂的痛苦,以“谐振”感知,尝试去“倾听”、去“分辨”。
无穷的声音中,他隐约捕捉到了几缕熟悉的“韵律”。一缕,宏大威严,蕴含着烈阳的炽热与星辰的轨迹,与曜帝传承和星钥有关。一缕,清冷宁和,带着月相的圆缺与净化之意,与月钥和月灵儿有关。一缕,狂暴毁灭,充满了蚀力的阴冷与虚空暗潮的嘶鸣,与暗星和劫数相连。还有一缕,极其微弱,但坚韧不息,蕴含着不屈的斗志、守护的信念、以及对“和谐”与“共鸣”的求索,那是他自己的“道音”,混杂在体内冲突的能量杂音中,几乎微不可闻。
找到自己的“道音”已是不易,想要在这狂暴的音海中将其解析、明悟,并以此开辟通路,更是难上加难。林玄只坚持了不到十息,便感到神魂如同瓷器般布满裂痕,意识开始模糊。那无尽的天音,开始化作无数幻象和心魔,冲击他最后的防线。
“不……不行了……会死……”一股强烈的警兆涌上心头。林玄知道,再不退出,自己恐怕真的要神魂溃散,陨落于此了。
“退!”
他拼尽最后力气,切断了与乾坤塔的联系。
噗!
现实中,林玄猛地睁开眼,脸色惨白如纸,七窍同时渗出淡金色的血丝,身体剧烈颤抖,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比刚醒来时还要糟糕。
“林玄!”星萤和月灵儿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扶住他。
“没……没事……退出来了……”林玄虚弱地说道,眼中充满了心有余悸和后怕。层,以他全盛状态恐怕都极难通过,更别说现在了。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打不过”的无力感。乾坤塔的难度,果然是指数级增长,对“道”的领悟要求越来越高,已经不是单纯靠修为、技巧甚至运气就能弥补的了。
“下次……没有十足把握……绝不能……再轻易尝试了……”林玄心中凛然。当务之急,是疗伤,提升实力,加深对“道”的感悟。
他服下星萤递来的丹药,在月灵儿的月华安抚下,缓缓调息。星光梭在寂静的星海中航行,朝着那未知的“净化灵泉”坐标驶去。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但经历了自由星港的生死劫难和乾坤塔的挫败,林玄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在绝境中,蹚出来。
(第二百四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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