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空气,因卡车司机的离奇失踪而凝固。
那烟盒旁的油渍与金属碎屑,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微弱火星,虽未照亮全局,却明确无误地指向了一条曾被忽略的路径——那辆可能存在的黑色轿车,以及它所代表的、潜伏在“意外”表象之下的狰狞暗影。
沈承聿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对手的狠辣与迅捷超出了他的预估,这不仅仅是灭口,更是一种示威,宣告着即便他沈承聿插手,对方依旧有能力在棋盘中随意抹去一枚棋子。
“扩大搜索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重点排查当地所有能接触到特种车辆液压油和定制工具的渠道。”
他的命令简洁冰冷,目光却投向陆时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度。
他需要确认,在经历了连环冲击后,她是否还能保持必要的冷静。
陆时晚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那种被巨大痛苦和猜疑击垮的涣散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水的专注,正牢牢锁在辅助屏幕上那几张关于烟盒和地面痕迹的特写照片。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身侧蜷缩,像是在模拟推演着什么。
“高性能液压油……定制工具……”她喃喃自语,抬起眼,看向沈承聿,目光交汇间,竟隐隐带着一种属于研究者的、剥离了部分情感的锐利,“如果真有另一辆车,它的目的不是撞击,而是……迫使?或者,制造某种必须导致车祸的‘条件’?”
沈承聿眸光微动。
她没有被情绪完全淹没,反而试图从技术角度切入。
“说下去。”
“疲劳驾驶的卡车,失控的轨迹……如果有一辆车,在关键时刻,利用某种工具对卡车的操控系统进行了极短暂的、难以察觉的干扰,比如瞬间锁死某个轮胎,或者干扰转向助力……”
陆时晚的语速逐渐加快,大脑飞速运转,“不需要长时间操控,只需要在那个最要命的路口,制造一秒钟的失控,就足以酿成惨剧。事后,工具残留极少,车辆本身的损毁和‘疲劳驾驶’的结论,会完美掩盖这一切。”
她的推测,与“刀疤手”和“黑色轿车”的线索严丝合缝地拼接起来。
这不再是单纯的臆测,而是基于物证和逻辑的合理推演。
A在一旁补充道:“技术部门对金属碎屑的进一步分析支持这个方向,碎屑材质硬度极高,且有特殊的磨损纹路,与已知的几种用于精密机械干扰的非法工具特征吻合。”
沈承聿缓缓颔首,陆时晚的冷静和分析能力让他心下稍安,同时也更添沉重。
这意味着,她父母的死,极有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伪装成意外的谋杀!而凶手,绝非普通角色。
“能锁定工具的具体型号或来源吗?”他问A。
“范围可以缩小,但需要时间,而且这类工具往往在黑市流通,源头难以追溯。”
就在这时,沈承聿的私人加密线路响起急促的提示音。
他看了一眼号码,神色微凝,迅速接通。
“说。”
“老板,‘刀疤手’有眉目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我们交叉比对了所有旧档案和金斯利势力范围内有案底的人员,发现一个匹配对象——外号‘黑隼’,曾是欧洲一个专门处理‘脏活’的雇佣兵小队成员,左手手背确实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擅长车辆追踪与破坏。该小队五年前解散,成员散落各地,但‘黑隼’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三年前,与金斯利家族控制的一家安保公司有过短暂接触!”
线索,终于开始串联!
“找到他!”沈承聿命令道,眼中寒光凛冽。找到“黑隼”,就可能找到指使者,甚至揭开那辆黑色轿车的面纱。
结束通话,他将“黑隼”的信息同步给A和陆时晚。
“‘黑隼’……雇佣兵……”陆时晚重复着这个词,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父母的死,果然牵扯进了如此黑暗的层面。
“这意味着,当年的事,金斯利即便不是主谋,也必然是知情者或参与者。”沈承聿看着她,语气沉缓而肯定,“他抛出伪造证据指向我父亲,无非是想混淆视听,将水搅浑。”
他走到陆时晚面前,距离很近,能清晰地看到她眼睫上未干的湿意和眼底强撑的坚韧。
“晚晚,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谁。内部的猜疑,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她心头。逻辑和证据都在将矛头指向金斯利,而沈承聿,至少在追查真相这件事上,是与她站在同一阵线的。
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薄冰,似乎在这严峻的形势和逐渐清晰的线索面前,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也没有点头,只是沉默着,但那沉默不再充满抗拒,更像是一种沉重的认同。
然而,就在书房内的气氛因线索突破而略显松动时,庄园外围的安保系统,突然发出了低沉的、代表最高警戒级别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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