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如巨蟒缠绕古木,有些藤茎粗如水桶,表面布满青苔和寄生蕨类。
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与奇异花香的混合气味,那是数百年落叶堆积发酵的气息,混杂着各种热带花卉挥发的油脂香气。
在这种环境里,寻常人会感到窒息般的压迫,但霍去病和苏沐禾都适应得极好。
霍去病在漠北征战时,曾率轻骑深入草原腹地,那里同样有变幻莫测的自然威胁;苏沐禾则是在无数次采药冒险中,练就了在极端环境中生存的能力。
第五日午时,他们在一处瀑布旁歇脚。瀑布高约二十丈,水流从崖顶倾泻而下,撞击下方深潭,发出雷鸣般轰响。水雾氤氲,在阳光照射下形成一道完整的彩虹,横跨潭面,绚丽夺目。
苏沐禾蹲在潭边,先观察水流颜色和泡沫形态——水质清澈,泡沫细小易散,说明水质优良。
他从医药箱取出特制银针,插入水中片刻后取出,针尖未变色,确认无毒。
接着捻起几片水边植物的叶片闻嗅,又用指甲划开叶脉,观察汁液颜色和气味。
“水质洁净,可饮用。但这种‘鬼面蕨’毒性剧烈,”他指着一丛叶片形似鬼脸的蕨类植物,“汁液沾肤即溃烂,伤口极难愈合。若误食,半刻钟内便会全身麻痹,十二时辰内必死。解药需用七种特定草药调配,这里只找到五种。”
他站起身,指向瀑布上方岩壁:“看那里,岩缝中泛红光的,是不是血藤花?”
霍去病顺着他所指望去。二十余丈高的峭壁上,几簇暗红色的藤状植物从岩缝中垂落,在阳光下泛着如凝血般的光泽。那些藤蔓细如小指,却异常坚韧,表面有类似血管的纹路,在光线下仿佛真的在流动。
“是血藤花。”霍去病确认,“王虎的货单上高价收购,一两血藤花干品可换十两黄金,有价无市。去年长安有位富商得了恶疮,悬赏千金求此物救命,最终只买到三钱赝品。”
“止血生肌的圣药,也是配制‘续命散’的关键。”苏沐禾已开始解下背囊,“续命散能吊住将死之人一口气,争取救治时间。我师父当年若能及时用上此药,或许……”他没说完,但霍去病懂——那是苏沐禾心中永远的遗憾。
“我去采。”苏沐禾脱下外袍,露出紧束的黑色劲装。那衣服用料特殊,表面光滑,可减少攀爬时的摩擦阻力。
“太险。”霍去病皱眉。那岩壁近乎垂直,湿滑异常,长满青苔。岩缝中还可能藏有毒蛇虫蝎——南疆有一种“岩缝蝎”,毒性猛烈,被蛰后半个时辰内便会高热抽搐。
“险才值钱。”苏沐禾从行囊中取出一卷特制绳索。绳索用马尾、人发、蚕丝三股绞成,细如筷,却可承千斤力。一端带有精钢飞爪,爪尖淬毒,可轻易嵌入岩石。
他检查完装备,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皮囊,从里面倒出些灰白色粉末,仔细涂抹在双手和裸露的小臂上。
“这是‘避虫膏’,”见霍去病投来询问的目光,苏沐禾解释道,“南疆岩缝里毒虫多,抹了这个,寻常毒物不愿靠近。”他顿了顿,看向霍去病,语气坦诚,“我没你那身手,攀岩全凭巧劲和工具。你在下面务必盯紧,我若失手,全指望你了。”
霍去病接过他递来的另一个小布袋:“这是?”
“血藤花专用保存袋,内层涂了蜂蜡和药粉混合物。”苏沐禾将布袋系在自己腰侧最顺手的位置,“记住,花一摘下来,你立刻接手密封。离枝超过半刻钟,药效就留不住三成了——我说的七成是理想情况,实际上可能更短。”
霍去病点头,弯刀已然出鞘半寸。他不再多言,只是站到了最合适的警戒位置——既能看清岩壁全貌,又能随时接应,还能兼顾四周环境。
苏沐禾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始攀爬。他的动作确实谈不上轻盈如燕,甚至有些过于谨慎。
每一步都要先试探岩壁的稳固程度,找到最稳妥的落脚点才移动。飞爪抛出时,他需要两次校准角度,才敢发力上拉。
攀爬速度不快,但极稳——那是用无数次经验总结出的安全流程。
霍去病在下方仰视,目光如鹰隼般锁住苏沐禾每一个动作,同时耳听八方。
他的左手垂在身侧,指缝间夹着三枚柳叶镖,随时可发。
他注意到苏沐禾的攀爬路线选择很讲究:避开看似好爬但土质松软的区域,专挑岩石裸露、根系牢固的地方。这确实不是武者的身手,却是资深采药人的智慧。
就在苏沐禾指尖即将触及血藤花的瞬间,左侧岩块突然松动!
那不是普通的风化剥落——霍去病看得清楚,那块岩石的松动轨迹不自然,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顶开。碎石滚落,苏沐禾借力的支点崩塌!
下方霍去病瞳孔骤缩,但他没有立刻冲上去——因为他看到苏沐禾虽惊不乱,右手死死抓住另一处凸岩,左手已飞快探向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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