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重重地点头,走到地图前,手指在林生信中提到的“野猪林”和那几个有“古祭坛”传闻的山谷之间移动。“博德用兵,向来力求先手,喜出奇制胜,厌恶被动。但他此举……太过行险了。”他的忧虑并非多余,主将亲涉绝地,一旦有失,西路大军群龙无首,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霍去病斩钉截铁,“不能让他再这样无头苍蝇般在深山险地乱撞。我们要把他引向相对安全的路径,并提供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情报。”
他迅速将山岩部提供的最新信息、王虎的风声散布进展、以及他们自己分析的赤溪洞异常,与地图结合。
“‘野猪林’往东北,是‘雾隐谷’,那里有一个着名的‘石人滩’传说。再往东,就是赤溪洞所在的‘蛇盘山’区域。博德小队的目标,很可能是这一线。”他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一条迂回的路线。
“他们人生地不熟,即便有猎人指了大致方向,在复杂山林中也极易迷路或遭遇伏击。”
“我们主动去‘偶遇’。”霍去病下了决心,“以采药商队或探寻古迹的名义,出现在他们可能途经的区域。有断指为记,加上我当面重提河西旧事细节,足以让他瞬间确认。”
苏沐禾补充道:“我们还可以将陈守将的悬赏利用起来。出发前,向县衙递一份更详细的‘线索报告’,就说我们根据多方打听和之前采药所见,怀疑‘鬼患’与赤溪洞附近某些隐秘活动有关,决定组织一次深入探查。这样,我们这次进山就有了官方认可的‘理由’,万一与路将军接触时被其他人察觉,也能有所解释。甚至,或许能借官府之力,间接保护路将军小队,或者至少分散一些注意力。”
“此外,”苏沐禾目光闪动,“报告中可以刻意提及,听说赤溪洞一带不仅有诡异人迹,还有关于‘古老石像眼睛’的传闻,与我们之前听说的‘石眼’相似,我们将一并探查。这既能进一步试探官府对‘石眼’的真实关注度,或许……也能引诱那幕后真正关注‘石眼’的势力有所动作,让我们看清是谁在盯着这东西。”
霍去病看着苏沐禾,眼中露出赞许:“一石数鸟。既为联系博德创造机会,又深化与官府的‘合作’,获取更多信任与信息,还能将‘地鬼’、‘赤溪洞’、‘石眼’这几条线索主动串联起来,置于明处观察反应。就这么办。”
两人立即分头准备。
苏沐禾连夜调配了一批针对瘴气、毒虫、蛇咬和常见外伤的药剂,分装成小巧的皮囊。
又准备了一些便于携带的干粮、盐块和火折。他还特意带上了一套简易的拓印工具和几卷空白的薄羊皮,以备“探查古迹”时使用。
霍去病则精心挑选了随行人员。除了他和苏沐禾,只带两人:一名是之前伪装脚夫的精干旧部,名叫“赵盾”,力大沉稳,精于野外生存和辨识踪迹;另一名则是“老刀”离开后,商行内另一名擅长山地攀爬与潜行侦察的好手,唤作“山猫”。
四人组成一个小型探险队,既不会过于惹眼,又具备足够的自保和应变能力。
同时,霍去病亲自草拟了一份给县衙的“进山探查申请与线索报告”。报告中,他以“李记商行管事王虎”的口吻,先是恭敬表示响应官府悬赏、为地方除害之心,然后详述了近日从往来客商、本地药农处综合得到的线索:有多人提及黑水岭以西、蛇盘山赤溪洞一带,近年时有形迹可疑之外人出没,与商旅失踪时间似有吻合;更有山民谣传,该地深夜偶见奇异火光,并伴有古老歌谣般的声音,与“地鬼”祭舞描述相近。报告最后“顺带”提及,有采药人曾在该区域某处崖壁,见过模糊的、类似巨大石像侧脸的痕迹,上有奇诡纹路,疑似眼窝,但因险峻未能近观,此番进山,若条件允许,也将一并查探云云。
这份报告次日一早便递到了县尉手中,不到晌午,县尉亲自带着两名衙役来到了客栈。
县尉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神锐利,仔细打量着王虎:“王管事真是热心肠,这等险地也敢去?”
王虎拱手,扮出几分商人的精明与胆气:“为地方除害,也是为行商清路。况且,若能侥幸有所得,岂不两全其美?”
县尉笑了笑,那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王管事有心了。陈将军已知晓此事,特命在下嘱咐:山中凶险,务必谨慎行事,保全自身为上。若真有发现,无论大小,速速回报,官府必有重赏,绝不食言。”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尤其是……关于古老石像遗迹之类,陈将军格外关切。此物或许关联甚大,若能查明,功劳不小。”
王虎连连称是,心中雪亮:官府对“石眼”的兴趣,果然非同一般,而且陈守将的重视程度,超出了普通地方治安的范畴。
一切就绪。次日拂晓,天色未明,秋霜覆地。
霍去病、苏沐禾、赵盾、山猫四人,牵着两匹驮着补给的行脚马,悄然从北门离开了尚在沉睡中的临远城,身影很快没入黑水岭苍茫的山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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