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风回到虞城西区的“迎仙客栈”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客栈大堂灯火通明,数十张桌子坐了七七八八,多是些江湖散修和宗门弟子。空气中弥漫着灵酒香气与低声议论的嘈杂声,但当柳轻风一行人推门而入时,整个大堂忽然安静了一瞬。
他此刻的模样确实狼狈。原本飘逸的青色羽衣破损多处,衣袖上还沾着未完全擦净的血迹。一张俊脸苍白如纸,虽然勉强维持着行走的仪态,但那微微颤抖的右手和虚浮的步伐,任谁都看得出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哟,这不是风羽宗的高徒柳道友吗?”
大堂西北角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调笑。那里坐着七八名身穿黑色道袍的修士,袖口绣着森白的骷髅纹样,正是天鬼宗的弟子。说话的是一名三角眼青年,筑基中期修为,正举着酒杯,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
“怎么这副模样?莫不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散修给教训了?”
另一桌传来嗤笑声。那是万毒窟的弟子,五人围坐,皆穿墨绿长袍,衣襟绣着蛛网图案。一个满脸麻子的矮胖修士怪笑道:“啧啧,风羽宗内门弟子,筑基后期修为,在虞城这种地方还能吃亏?该不会是去百宝阁强买不成,反被人打出来了吧?”
话音落下,两桌修士哄堂大笑。其他散修虽不敢明目张胆嘲笑,却也投来各异的目光。
柳轻风的脸色由白转青,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他身旁两名同门弟子更是怒目而视,其中一人踏前一步,厉声道:“天鬼宗、万毒窟的,嘴巴放干净点!我风羽宗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怎么,说不得?”三角眼青年放下酒杯,慢悠悠站起身,“柳轻风,听说你今天在百宝阁跟人争一块白云铁,还立下赌斗之约,结果被人打成这副德行。消息传得可快了,这会儿半个虞城都知道了。”
“你……”柳轻风喉头一甜,差点又吐出血来。他强压内伤,寒声道:“天鬼宗什么时候也学会嚼舌根了?有本事,与我上擂台说话!”
三角眼青年正要反唇相讥,突然一声低喝从大堂二楼楼梯口传来:
“够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黑袍中年男子缓步走下楼梯。此人约莫四十岁模样,面容冷峻,双目如鹰,气息赫然是筑基期巅峰,离结丹只差半步。
见到此人,天鬼宗众弟子立刻噤声,齐齐起身行礼:“参见墨师兄!”
墨姓修士走到大堂中央,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柳轻风身上,淡淡道:“柳师弟受伤不轻,先去疗伤吧。三日后便是探索之日,莫因私斗耽误了正事。”
柳轻风咬牙,勉强拱手:“墨师兄说的是。”
然而万毒窟那麻脸修士却不太服气,小声嘀咕:“他自己惹的事,倒要我们来顾全大局……”
墨师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直射向万毒窟那桌:“陈三奎,你若再敢多言一句,我不介意替万毒窟长辈教训教训你,什么叫团结为重!”
话音未落,筑基巅峰的灵压如潮水般释放,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桌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不少修为较低的散修脸色发白,几乎喘不过气。
麻脸修士陈三奎更是如遭重击,连退三步,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墨师兄这才缓缓收回灵压,冷声道:“此次探索天尸宗故址,事关重大。我天鬼宗虽是主导,但也需各宗同心协力。若有人存心捣乱,休怪墨某不客气!”
这时,大堂东侧雅座的门帘被掀开,走出一名白衣青年。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剑眉星目,气息清冷,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流云纹路。
“墨兄所言极是。”白衣青年声音清朗,“但有些话,今日也需说个明白。”
见到此人,天羽宗的三名弟子立刻起身行礼:“沈师兄!”
柳轻风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低声唤道:“沈师兄。”
这位正是天羽宗此行的带队弟子,沈云舟,同样是筑基后期修为,在天羽宗内地位尊崇。
沈云舟走到大堂中央,与墨师兄相对而立,目光却扫向万毒窟众人:“此次探索,万毒窟能参与,不过是因那遗址恰在你们宗门辖地边缘。但诸位莫要忘了你们万毒窟研制的‘兵屠’泄露,残害了多少修士!”
万毒窟弟子脸色大变。陈三奎正要反驳,却被身旁一名面容阴鸷的老者按住。那老者缓缓起身,拱手道:“沈道友,当年之事确是我宗失察,但那些‘兵屠’是叛徒盗出,并非本宗本意。此事我家宗主已向各宗致歉,也赔偿了……”
“赔偿?”沈云舟冷笑,“杨老鬼,你觉得几条人命,是灵石能赔得了的?”
被称为杨老鬼的老者面色一沉:“沈道友今日旧事重提,是想如何?”
“不想如何。”沈云舟环视全场,朗声道,“只是提醒诸位,这次与地元的战争,若论牺牲,我天羽宗付出最多。故遗址中的收获,理应由我方优先选择一件。这是底线,若诸位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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