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拉练20公里
军训的第五日,白天是重复而扎实的队列与战术基础训练。傍晚时分,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天即将在疲惫却平静的晚餐和晚间理论课中结束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命令打破了这份预期。
晚饭后,紧急集合的哨音再次划破清华园的黄昏,比上一次更为急促。这一次,女生们吸取了教训,虽仍有慌乱,但至少没人再顶着一脸面膜冲出来了。迅速穿戴整齐赶到集合点,秦教官已在等候,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接上级临时指令,今晚凌晨开始进行夜间20公里拉练。”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刚松弛下来的神经上,“路线已划定,从东大操场出发,途经圆明园,预计5点前返回校园,各排清点人数,检查装备,五分钟后出发。记住,这不是演习,这是训练。”
人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二十公里……我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远。”
“还是半夜!我肯定会睡在路边。”
“现在装病还来得及吗?”
白天已经累得够呛,晚上还要拉练20公里?林婉的心也沉了一下,20公里在林婉看来真的有些不可能,这会儿小腿的酸胀感似乎瞬间被放大了。但她迅速调整呼吸,检查自己的鞋带、腰带,将水壶灌满。
队伍在暮色中出发,离开平整的校园道路,向着规划好的路线行进。起初,大家还能保持队形,低声交谈,但随着夜色加深,体能消耗加剧,队伍逐渐变得沉默,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脚步声和装备偶尔的碰撞声。
秦教官的身影时前时后,穿梭在队伍侧翼,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黑暗中的地形和学生的状态。他的步伐稳定而轻捷,像一只适应了夜色的豹子。
林婉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步伐节奏,努力跟上。她的体能其实不差,但白天的消耗是实实在在的。汗水再次浸湿了作训服,夜风吹过,带来凉意,也带来了黑暗深处草木的窸窣声和远处模糊的虫鸣。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平,有时是碎石,有时是松软的泥土。黑暗放大了感官,也放大了疲惫。
就在经过一片光线尤其晦暗的灌木丛边缘时,林婉脚下忽然一滑,踩中了一块松动的石头。“啊!”她低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一侧踉跄倒去。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而稳当地从侧面伸出,牢牢托住了她的胳膊,巨大的力量瞬间止住了她摔倒的趋势。林婉惊魂未定地抬头,对上的是秦教官在夜色中依旧锐利沉静的眼眸。他不知何时已无声地贴近了她身侧。
“站稳。”他低声说,语气是命令式的,但托住她手臂的力道却稳定而克制,直到确认她能自己站好,才迅速松开手。那一触即离的接触短暂得仿佛错觉,只有手臂上残留的、属于军人手掌的粗糙触感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感,提醒着林婉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谢教官。”她低声说,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看到秦教官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视线在她脚上扫过,确认无碍后,便迅速移开,再次融入队伍侧翼的黑暗中,仿佛刚才的援手只是他巡查中一个最平常的插曲。
但林婉的心跳却有些乱。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惊险,更因为那瞬间靠近时,在极近的距离下,她似乎闻到了他身上一种极其淡的、混合着汗水、青草泥土和皂角的气息,不同于任何她熟悉的香水或洗漱品的味道,那是属于旷野和纪律的味道,带着一种原始的、坚韧的洁净感。
拉练的后半程,林婉更加专注,不敢再有丝毫分心。途中有学长学姐提供补给,有饮用水和巧克力。秦教官也再未靠近,但他的存在感,却仿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笼罩在队伍的侧翼。偶尔,林婉的余光能捕捉到他沉默巡视的身影,像一道移动的、警觉的剪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20公里终于在沉重的呼吸和灌了铅般的双腿中抵达终点。回到灯火通明的校园操场,时间已近清晨5点,将近5小时的夜间拉练,让很多人几乎是瘫坐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余下起伏的胸膛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秦教官让各排长整队、报数,做最后的讲评。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疲惫,只是军装的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贴在挺拔的背脊上。
“今晚,所有人完成了任务。”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或苍白或通红、沾满尘土和汗水的脸,“有掉队,但没有放弃。第一次夜间行进,出现混乱、不适应、甚至小意外,都正常。” 他的话语顿了顿,仿佛无意般,目光极快地掠过林婉所在的方向,又迅速移开,“关键是要记住这种感觉,记住体力濒临极限时如何调整呼吸和步伐,记住在陌生黑暗环境中如何保持警惕和互助。大家在挑战中突破了自我,回去继续加深对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育人理念的理解”
“拉练结束,带回。各宿舍注意,抓紧时间洗漱休息,今天下午训练照常。” 他下达指令,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煽情或安慰,仿佛刚才那场耗尽众人最后一丝力气的跋涉,不过是训练日程上最普通的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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