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观音菩萨颔首,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长河,“汝本是西天如来佛祖座下二弟子金蝉子,因轻慢佛法,故贬汝真灵,投入东土,历经轮回之苦,消磨业障,体悟红尘。此世,便是你第一世身,昔流儿。”
昔流儿,或者说此刻觉醒了一丝宿慧的金蝉子静静地听着,眼神从困惑慢慢转为明悟,尘封的记忆被触动。
菩萨的声音愈发凝重:“当今之世,东土南赡部洲,看似礼乐昌盛,实则人心不古。自那国师于凡间传下修炼法门,虽助秦国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使得‘人人如龙’,看似盛世,实则祸根深种!”
大殿之外,隐于虚空,正以“窥天镜”看着这一切的李孜,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眉头下意识地挑了挑。他斜倚在一朵红云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捧凡人集市买来的炒瓜子,正嗑得津津有味。听到菩萨的评语,他嘀咕了一句:“哟,这锅甩得够快啊。” 他倒是浑不在意,反正天庭的通缉令都挂着呢,债多不愁。
只听菩萨继续道:“修炼之法滥觞于凡尘,非但未能导人向善,反而更添无穷贪嗔痴慢疑!凡人骤然获得力量,长生之欲炽盛,争胜之心暴涨,暴虐之气横生!为争夺资源,攀比功法,兄弟阋墙,父子反目,人间戾气冲天,道德崩坏,远甚从前!此非盛世,实乃魔障丛生之乱世!”
菩萨的目光悲悯而沉重地落在昔流儿身上:“昔日佛法,重在教化人心,明因果,知善恶,守本分,求心安。然如今人心已被力量与欲望蒙蔽,旧法已不足以平息这燎原的贪嗔之火。佛祖慈悲,有大乘佛法三藏真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蕴含无边智慧,可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此经正可洗涤人心,熄灭那因修炼而起的无边欲火,导引众生重归正途,得见真如本性。”
昔流儿小小的身躯坐得笔直,清澈的眼眸中渐渐燃起一种坚定而神圣的光芒。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那并非仅仅是潜龙寺的一个小沙弥。
“昔流儿,” 观音菩萨的声音带着无上威严与期许,“汝既为金蝉子转世,身负宿世佛缘,更是佛祖亲点的取经人。此乃天命,亦是汝之大愿!汝需发大宏愿,不惧艰险,不辞劳苦,一路西行,直至我佛如来所在的西天大雷音寺,求取那大乘佛法三藏真经,带回东土,广宣流布,普度众生。以此无上功德,消弭人间因修仙而起的无穷戾气与暴虐,重立道德之基,救万民于欲海沉沦!汝,可愿担此重任?”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慧觉方丈匍匐在地,激动得老泪纵横。金吒木吒肃然而立。菩萨的目光如同实质,蕴含着期待与佛法,笼罩着蒲团上那小小的身影。
昔流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小小的身影在菩萨的佛光映衬下,显得无比高大。他双手合十,对着观音菩萨深深一拜。
“弟子昔流儿,愿往西天,拜佛求经!纵有千山阻隔,万水拦路,妖邪环伺,劫难重重,弟子亦无所畏惧!定当穷尽此生,求得真经,普度众生,消弭戾气,不负我佛慈悲,不负菩萨点化,不负苍生所望!”
誓言一出,便引动了冥冥中的因果。昔流儿身上那件朴素的僧衣无风自动,纯净至极的佛性金光自他体内隐隐透出,虽微弱却无比坚韧,昭示着取经人的天命已然落定。
“善哉!善哉!”观音菩萨面露欣慰笑容,“心志坚定,佛缘深厚!此去西行,路遥多险,自有善缘护持,逢凶化吉。切记,心诚志坚,方得始终。” 她抬手,一道温润佛光注入昔流儿眉心,“此乃一点灵光,可护你心性澄明,不受邪魔侵扰。待时机成熟,自会有神俊脚力前来助你。”
菩萨交代完毕,又勉励了慧觉几句,便带着金吒木吒,足下生莲,祥云托起,缓缓升空,瑞彩千条,梵音阵阵,顷刻间消失在潜龙寺的上空。
虚空之中,
李孜“咔吧”一声嗑完最后一粒瓜子,随手拍了拍掌心的碎屑,看着菩萨离去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大殿那个身负重任的小小身影,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淡去几分,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金蝉子…取经…消弭修仙带来的戾气?”他低声自语,
“啧啧,这棋盘摆得够大。人人都想当棋手…不过嘛,”他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点邪气的弧度,“看戏,总比亲自下场有趣。西游大计?嘿,走着瞧呗。绿儿还在等我呢” 想到昏迷的绿儿,他眼中掠过一丝忧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红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潜龙寺,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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